“呦呵!
沒發現,酒量不錯嘛!”
兩杯冰爽白蘭地,把嶽寒醺得唇紅齒白雙眸蘊光……
許博忍不住調侃著,“悠著點兒啊!
帥得直掉渣,喝醉了我可不背你。”
兩人並排坐在吧臺前,人手一杯,坐了半天卻似各懷心事,酒喝了不少,總共也沒聊上幾句。
酒吧名叫“金鵲橋”,位於愛都頂層。
別看名字取得土,卻名副其實,有一座連接A座和B座的天橋淩空飛渡。
橋上面彩翼翻飛霓虹環繞,借的就是天河飛渡,鵲橋相會的古老寓意。
一間酒吧佔據了愛都的整個頂層,規模不可謂不大。
不到九點,已經人頭攢動觥籌交錯……
仿佛彙聚了全城的俊男靚女。
生意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好。
“金鵲橋”。
“秋千卡”。
早在陪祁婧參與羅教授的“產婦恢復計畫”之前,許博就知道這個地方了,居然直到今晚才隱約刷到了嶽老闆無處不在的存在感似的……
一旦將這兩個詞聯繫起來……
心頭便有一縷近似執拗的懷古之幽情縈繞。
也許……
這酒吧根本不是嶽老闆開的。
不過,許博寧願相信,至少在命名上得到過他的一二指點。
不管收穫建議的人多麼不情願,來自成功者的運氣加持恐怕也會說服他吧!
這個級別的商界大佬,還會相信愛情嗎?
從衣兜裏摸出精美的卡片……
許博的指尖在圖案的邊緣遊弋,目光不無玩味的落在那梨臀細腰間,不知不覺,思想便溜了號兒。
若論趨近極限的腰臀比……
剛剛摟過的小姨媽的確更容易成為按圖索驥的目標,也更蝕骨銷魂,達到令人念念不忘的效果。
可即便半小時之前還扶著那腰身撞得臀浪翻湧……
許博也仍舊認定,畫裏的秀背狐腰屬於姐姐,而不是妹妹,比逍遙峰上泡妞功力堪比陽頂天的無崖子都特麼確定。
老嶽同志,你這個姐夫當的,也算是,當“姐夫”這個字眼兒閃過腦際,來自林老師那既親昵又輕鬆的口吻倏然迴響在耳邊,打斷了許博的譏嘲。
卻也更讓他捕捉到了一絲霓虹濾過之後的人倫妙趣,標記著不甘寂寞的眾生軌跡。
也恰恰這一愣神兒的功夫,嶽寒的視線在眼皮子底下悄悄溜開。
從來滴酒不沾的兄弟如果要借酒澆愁,咱許哥是一定不會帶他來這的。
良宵美景招來了那麼多風姿妖嬈顏色燦爛的姑娘,你丫卻只想把自己灌醉,太浪費。
不過話說回來,就憑褲襠裏充分過勞的兩根兄弟夥……
這會子除了坐在吧臺邊肩並肩喝點小酒順便賞心悅目,也確實幹不了啥別開生面的了。
從嶽寒入口之後的表情並不難悟到,烈酒易醉,卻更能振奮人的神經。
“誒,忘了聽哪個大哲學家說過這麼句話。
說人類所有的藝術形式,其實都跟這些打扮光鮮的帥哥美女一樣,在做著同一件事。”
“什麼事?”
嶽寒似乎在努力參透究竟的奧秘,應得有些漫不經心。
許博將目光緩緩轉向男孩:
“梳理羽毛,吸引異性來交配。”
“是麼?
聽著有點兒像弗洛伊德。”
嶽寒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齒。
似乎忘了收斂,又仿佛遭遇了某個記憶深刻的悸動瞬間,那稍顯飄忽卻仍不失銳利的視線漸漸穿透酒杯,驚豔於一頭生來雍容的母鹿,情不自禁的流連——
“許哥,你覺得我媽……是個怎樣的女人?”
“啊?”
許博心頭狂跳,笑得像只驚弓之鳥,對上男孩更顯無措的求知之光才穩住了陣腳,“不是,討論這個不太禮貌吧!”
嶽寒並未留心來自許哥的尬笑,默默抿了口酒,淡定的目視前方:
“上學的時候。
每次家長會都是她去參加,會後無一例外的,都有同學悄悄議論,說嶽寒的媽媽可真好看。”
最後一句,嶽寒學得惟妙惟肖,劍眉舒展,眼含溫熱……
甚至帶著點情竇初開才有的羞赧。
許博從旁觀察,心念微動,嘴上仍不吝調侃:
“林阿姨到底是江南美人,天生好性兒,平易近人啊!
我們家譚老師年輕的時候也好看,可惜家長會就是她老人家主持的,壓根兒沒人敢私底下議論,都怕得要死。
唉!
你小子就有福了,只要不被逼著學跳舞,就能天天跟著老媽看美女跳舞。”
嶽寒似聽未聽,只是笑,笑著笑著,神色漸漸透出一絲不識少年的惆悵:
“起初我把同學們的議論學給她聽……
她還是挺開心的,還問我是誰,小小年紀就這麼好色。
可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就變了,不再問,也不會笑了,變得我都有點不認識了。
現在你們看到的,已經是官氣十足的林團長,受人尊敬的林老師,再也不是嶽寒同學的漂亮媽媽咯!”
怎麼個茬兒……
當著外人,沒完沒了的數落老媽的不是,被小姨媽下了蠱還是真喝多了?
這小子,越說越不像話了!
許博細細品咂著男孩還算輕鬆的口吻,腦子裏卻電閃雷鳴,搜索著記憶中每個可能出現紕漏的細節。
貌似除了跟林老師的談話被偷聽了之外,再無洩密的可能……
而且憑嶽寒的個性和今晚的表現判斷,也不至於深挖城府借題發揮……
最後破釜沉舟,才把心思落回到有關老八路的那句話上。
那天,究竟是出於什麼因由,朵朵要透露那樣一個消息……
許博還來不及印證自己的猜想。
而今晚轉達給嶽寒的,也僅限一個簡單的事實而已。
他相信,任何人看著林老師對姐姐滿是譏嘲和不屑的態度,都會忍不住小抱不平吧!
只是,事關林阿姨的名節,自己一個外人點到為止已然僭越,又怎麼好借酒撒瘋,不知深淺的妄加評論呢?
“許哥,你說人一旦上了年紀,是不是都要給自己戴上面具?”
“上了年紀,你小子說誰呢?
過分了哈!”
許博故意裝傻充愣,插科打諢,“林阿姨就算不戴面具跟你小子一塊兒逛街,遇到不認識的,說是姐弟那是有點兒過分,最起碼也得雙胞胎啊!”
很可惜,沒經過婧主子指點的演技太過浮誇,尬笑沒等發出便乾巴巴的咽了回去。
嶽公子修長的手指緩緩撚動酒杯,微微含笑的面色不見絲毫波瀾,儼然一名見慣瘋癲的風流少俠,只顧裝逼不發一語。
“咳咳……你說這個——我看也未必。”
終於收起虛偽的許老爺乾咳兩聲,又絲滑的切換了一副流氓嘴臉:
“比如你小……那個林老師就沒戴啊!
嘿嘿!
當然了,也可能是她面具太多,換得太快,我等凡夫俗子根本感覺不到。”
雖然嶽公子依舊沒搭茬兒,被酒精薰染的目光中卻明顯溢出一股子渾濁,看得許博暗爽。
而這當口把林小姨扯進來。
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事實上,那個加鐘的提議是怎麼敢的……
此刻回頭再想,除了解釋為精蟲上腦淫欲熏心,好像就再也沒有站得住的藉口了。
可是……
即便如此,許博仍在慶倖之餘深深相信,之後發生的每個步驟,每個動作……
甚至每次高潮,都未突破林憂染的承受邊界,並且每個人,都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全情演繹。
也許,還包括臨出門時看到的那個吻……
那麼,身為那一場亂欲歡情的第一男主,嶽寒這個寶貝外甥必定遭遇了從肉體到靈魂的巨大震撼。
不管是否你情我願,不管他們之前關係緊張還是曖昧,也不管情勢如何,外人怎樣推波助瀾……
那特麼也是他的親小姨。
按理說,在這樣的一場禁忌歡情之後。
如果非要喝酒……
即便不是慶功酒,也該是壓驚酒,贖罪酒,或者失魂落魄酒吧!
怎麼……
正在躊躇懵懂中胡思亂想,眼前的男孩俊美的唇邊忽然漾起一灣淺笑,略帶苦味,卻也如烈酒般望之澄澈,嘗則熱辣……就在那笑意剛好倒映在杯中的刹那,一雙星眸朝許博緩緩轉了過來:
“或許是我錯怪了她……
她才……”
似乎自顧自的說到一半,才留意到對方臉上的迷茫,嶽寒笑容一展,不吝羞赧的劃重點:
“許哥,我小姨問我的話,你都聽到了。
他們離婚,確實是因為那個老八路。
大院兒裏的人都知道,我媽就是做了他的女人,別人才不敢再來造次。
沒想到……”
“我可以保證,不是道聽途說。”
見男孩再次欲言又止……
許博覺得有必要再次強調一下資訊的可靠性,目光掠過手中的“秋千卡”才又追問一句:
“你爸……不也是部隊裏的領導麼?”
嶽寒眼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蔑,卻並未接許哥的話茬兒,思忖片刻,臉上明顯區別於醉酒的血色越來越濃,突然無比忸怩的一笑:
“哥,你剛才爽麼?”
“不是你……”
許博扶住高腳凳的金屬靠背,“肏!
你小子問的,是裏屋還是外間兒啊?”
“她在裏屋的時候……也噴得那麼厲害?”
嶽寒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許哥的眼睛。
“不是你到底想知道啥?”
許博迅速的撩了一眼周圍,笑得跟個采花賊一般。
反觀嶽寒卻似著了魔似的渾不在意,全部心神都勾在了那檔子事兒上,像個頭回逛窯子剛開了洋葷的山裏娃:
“我從來都沒……那麼爽過!”
嶽寒神情篤定,滿眼都是綺念淫思,卻又一本正經……
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繼續說:
“當然,跟可依的第一次,還有跟婧姐,還有阿楨姐,都激動得不行,也都足夠刻骨銘心了,可那幾次不管怎麼爽,都還能堅持一會兒,誰知道這次……”
“我都看見了。”
許博忍不住插嘴,腦子裏全是那根被燙得直往後躲的亮銀槍。
嶽寒笑得更難為情,卻仍壓不住激情似的進一步強調:
“剛……剛一進去就……就怎麼都控制不住……
而且……”
“而且怎樣?”
“而且……”
似乎聽出許哥追問中的興致盎然,嶽寒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忽的露齒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而且我能感覺得到,她也特爽,特開心,從未有過的那種爽。
那種開心……”
無論用詞,神色還是說話的口吻,嶽寒都有了明顯的收斂。
不過仍能感覺得到,他正當澎湃的心潮。
許博暗暗松了口氣,心說這小子已經足夠成熟,至少並未拘泥於道德天條,把這事兒上升到人類文明存續的高度,落下什麼大逆不道的心理陰影,是塊當流氓的好料子。
不想下一秒,就聽到了一句十分標準的文明用語:
“許哥,我想謝謝你!”
“呵呵……謝我?”
許博望著男孩羞醉參半的俊臉,不禁有點緊張,“謝我什麼?”
“謝謝你讓我跟婧姐……還有阿楨姐……”
借著酒勁兒,帥氣的男孩再次變得充滿能量和勇氣,不吐不快的念著:
“當然了,我知道她們心裏,並不討厭我……
甚至挺喜歡我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
“肏她們?”
許博直抒胸臆。
嶽寒劍眉微微一皺,不老厚道的夾了許哥一眼,還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是剛剛跟我小姨……還有可依……才忽然想明白了。
她們……不是,是她……她都那樣了……”
“誰?
咋樣了?”
許博不無耐心的羅列著問號。
“我小姨……”
嶽寒面露難色,又開始搜腸刮肚的掂對措辭:
“就是……沒什麼顧忌,開放又……大膽……
而且還很……經驗豐富吧!”
“連一個貶義詞都捨不得用,你小子這三觀可不怎麼正啊!”
許博一語道破玄機,對下文更加的興味盎然:
“然後呢?”
“然後,我就發現……她……”
岳家小子再度卡殼兒……
許博的耐心終於透支,忍不住說出自己的評價:
“不但人盡可夫,骨子裏還浪得不要不要的?”
“……嗯!”
嶽寒好像被噎到一樣,緩慢卻認真的點了個頭,“她……是真的喜歡那樣……
而且是真興奮,也真的全情投入的享受,特別的……”
“淫蕩……”
“……”
嶽寒抿了抿嘴唇,似乎無言以對,卻也不置可否。
“所以呢?”
“所以……可她畢竟是我小姨,我一男的都怕得要死……
她平時又不是那種沒深沒淺的……是怎麼敢的呢?”
嶽寒終於獨立完成了一個問句。
“你是在問我?”
許博發現……
那小子又瞄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秋千卡”。
嶽寒聞聲搖了搖頭,稍微端正了坐姿,望向他尊敬的許哥:
“她那樣,確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管多麼有恃無恐,真越過那條線,也是有風險的。
可那畢竟是她的事,我想說的其實……是婧姐,還有阿楨姐,他們跟我……或者說我們……難道不也在冒險麼?”
這個轉向實在突兀……
許博不得不換上嚴肅對待的表情……
然而,嶽寒的目光並未退縮,而是不無羞澀的溫熱起來。
“沒誰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尤其是女人,她們愛幻想,貪圖享受,卻也更加敏銳的感知風險……
尤其是在做這種……”
說到關鍵處,男孩兒吞了口唾沫,借機跳轉回正軌:
“婧姐和阿楨姐……或許也包括可依……
她們是因為有你。
你是她們的保護傘和主心骨。
所以許哥,我得謝謝你!”
“沃肏!
擱這等著我呢?
怎麼還有……”
一溜跟頭勉強跟上嶽兄弟浪子回頭般的奇葩邏輯……
許博差點兒咬到舌頭,紅著老臉眸光閃爍的笑罵:
“都把我說成拉皮條的了,你這特麼叫謝謝我啊!
我謝謝你!”
嶽寒的笑臉純淨得白裏透紅,壓根兒沒留意流氓許哥那根偷吃准弟媳尚未消化的尷尬,接著發表他的喝醉感言:
“當然,這些天讓我感慨的遠不止這些……
許哥,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話,我也經常琢磨。
說到底,這男女之間,什麼才是愛,怎樣做才叫愛一個人呢?
一個女人在意的,不就是有個人能護她周全,給她快樂麼?
可是我……”
沒等“媽媽”兩個字從拗好的口型裏發出聲音,嶽寒的眼眶肉眼可見的紅了,舉手又跟酒保要了一杯。
這算不算酒後吐真言?
他想說的究竟是什麼?
他媽媽……怎麼了?
“一個女人……護她周全……還有……快樂……”
許博默念著一個都無法忽視的關鍵字,腦中忽然浮現出雪白的羊絨地毯,鮮紅的趾尖豆蔻,還有那一杯據說時常用來助眠的紅酒。
偶一低頭,又瞥見數次吸引了嶽寒注意力的卡片,果斷的遞了過去。
“你不會,也喜歡蕩秋千吧?”
嶽寒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接過卡片,神情不無曖昧的笑了笑:
“家裏有張老照片,跟這個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沒保存好,我看到的時候已經有點發黃了。
是我媽年輕的時候拍的。”
“那……照片呢?”
許博略微猶豫,還是問了出來。
嶽寒擺弄著卡片,望著秋千搖了搖頭,又遞還回來,“不知道,應該被她收起來了。”
許博沒接,而是笑眯眯的盯著男孩的眼睛:
“那你知道,這張卡是誰給我的麼?”
一聽這話,嶽寒盯著卡片的神色迅速變得越來越複雜,驚異中透著一絲嘲弄,難過中有摻了幾分不屑,總之說不出的難看。
“不會是……”
沉吟半天,才收到男孩試探性的猜測……
許博心中也感到一陣莫名的沉重,忽然想起林憂染不吝讚賞的一番笑語,才似緩上了一口氣:
“你難道一點兒都不覺得,他現在生意做得這麼大,已經很了不起了麼?
就拿咱們腳底下這座大廈來說,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的。”
嶽寒將卡片放在吧臺上,舉杯就口,慢慢的啜飲著。
如此反應即使算不得充耳不聞……
許博也已經意識到,對這位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來說,自己的說辭根本沒什麼說服力。
略一沉吟,拈起卡片,邪魅的微笑便牽動了唇角,露出醒目的犬牙:
“你剛剛不是說,不知道你小姨怎麼敢那麼的……有恃無恐麼?”
嶽寒的嘴巴停在了杯口。
許博擺弄著卡片,自顧自的繼續念叨:
“以她的身份,出來接客的消息萬一傳到學校裏,確實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過,如果只是在愛都內部,應該有人能幫她保密,護她周全,你覺得呢?”
“……”
“按你的說法,既然已經提供保護了,沒事兒的時候一起……應該也蠻嗨皮的吧?”
這一句明顯找抽的挑釁之詞,也就耍慣了流氓的許哥敢厚著臉皮說出來。
嶽寒早就換上一副打量無賴的眼鏡過濾他的本來面目,數度張嘴想要反駁,卻被無可爭辯的事實懟得瞠目結舌。
而正當他氣鼓鼓的捏著酒杯準備痛快一下的刹那……
許哥的視線已經被什麼牽引了過去——就在斜對面的吧臺上……
剛剛坐下一位來自非洲的純血大兄弟。
之所以確定是非洲而不是美國,是因為那哥們兒的膚色跟剛洗過的煤球似的,黑中透亮,並非老美常見的那種經過數代雜交混合而成的深棕色。
而且,那哥們兒應該來中國有段時間了,一點兒都不怕生,發現有人在看他還朝這邊笑了笑,一口大牙白得晃眼……
不,不對!
他不是自來熟,而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不,也不是跟自己,而是……他居然認識許哥!?
“喂!
你倆怎麼在這兒喝悶酒啊!
婧姐和可依呢?”
一串珍珠落玉盤般的快人快語從身後傳來,嶽寒猛的一回頭,就看見了兩只圓溜溜的桃花大眼,濃睫撲閃之下,海棠紅撲撲的俏麗嬌顏已經把許哥晃得眉開眼笑。
而當那個大色狼發現海棠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孩,色眯眯的流氓相立馬又收斂起來。
那女孩眼睛也不小,跟海棠差不多高,生得雪靨桃腮眉目如畫,面相卻又比海棠乖巧了一個數量級。
如果不是胸脯聳得絕難忽視,簡直就是海棠姐正在上高中的親妹妹。
“我說海飛絲……不是,你倆咋還湊一塊兒了。”
見了女人,咱們的許副總鮮有語無倫次的時候,這回不知怎麼,連在跟誰說話都沒表達清楚。
“嘿!
你個臭姐夫,給誰起外號兒呢?”
海棠小公雞似的高聲抗議,身後的女孩卻好像變了個人一樣,眨眼間就不再乖巧可人了。
只見她眼波一橫,小嘴一撇:
“海棠姐,有人英文不好,別理他!”
一邊嘟噥一邊越過海棠,毫不客氣的坐上許博身後的高腳凳,剛想要喝的,忽然回眸,“看來,咱倆都是海字輩兒的啦!”
說完,居然春花初綻般迸發出一串“咯咯”嬌笑。
“啊?哦……咯咯咯……還真是誒!”
海棠明顯還沒完全搞清狀況,卻已經跟著笑了起來……
坐上嶽寒讓出來的高腳凳,甜甜的道謝:
“謝謝啦!
大帥哥。”
那次老院兒聚會之後,嶽寒就再也沒見過這位Sophia了,徐家二小姐的身份,都是從可依那裏收到的二手消息。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對這位小美女的印象深刻。
不同於上次明顯裹不住一身火辣天真的商務套裝,Sophia今天穿了一條海軍藍的連衣裙。
鵝黃色的腰帶配上小巧的金色帶扣,跟同色的高跟鞋遙相呼應,既青春亮眼又不失端淑大方,若非五官天生稚氣了些,已經儼然一名品味出眾氣質不凡的職場女性了。
而且,除了衣著打扮不再迷戀蝴蝶結,脾氣似乎也改了不少。
“海飛絲”這種綽號確實既不高明也不討喜……
她居然仍能泰然處之……
甚至藉以自嘲拉進姐妹關係,究竟是職場特別鍛煉人,還是有人調教有方呢?
最要命的,小小玩笑過後,那對著男人的後背秋水波平的幽幽一望,再怎麼不動聲色,也終究沒能逃過嶽公子的眼睛。
而惹人疑竇的是,從許哥肉眼可見的心神不寧中,好像並未感覺到多少前輩領導該有的誨人不倦和沉穩練達哦!
沒錯,不光不老練,還有點不自在,有點裝逼呢!
“誒!
未成年可不許喝酒啊!”
這話也沒啥大毛病,為什麼要瞟一眼斜對面那個黑哥們兒?
那非洲兄弟到蠻淡定的,已經端著自己的蘇打水開始思考人生。
而這邊Sophia的雞尾酒已經在調製中,酒保小哥好像在為大國公主服務似的,一臉叛逆過期的志得意滿,壓根兒沒把某位裝大個兒的仁兄放在眼裏。
“你是我老闆,我是他老闆。”
沒等酒保小哥提意見,Sophia公主率先開腔,伸出一根筍尖兒似的手指頭,點著對面的黑哥們兒,好像在發表一場商務談判的開場白:
“今兒晚上要麼他喝,要麼我喝。
我喝多了會很乖,有他送我回家睡覺……
他要是喝多了可就不聽我使喚了,沒準兒先揍你一頓,你信不信?”
“不是,好好的……
他憑啥揍我?”
咱們的許副總……這是自覺站在實力的地位說話麼?
“你忘啦?”
Sophia歪起了小腦袋,“在臥龍湖……
他可是光著屁股吃過你的電棍……
這頓打,一直都給你記著呢!”
“啊?他不是這麼愛記仇吧!”
再次瞄向斜對面……
許副總的氣場已經矮了三寸,“那咱們能不能商量商量,你也別喝多成麼。
畢竟,他只聽你的不是?”
“咭——”的一聲,Sophia公主擠出一聲嬌笑,明明樂不可支,卻硬是借著酒保小哥的殷勤助攻板起俏臉,口吐芬芳:
“商量個屁!
你究竟是我老闆,還是我老爸啊?”
“我姓許,又不姓徐,你可別占我便宜啊!”
“不佔便宜是吧?
那這樣,你喝一杯,我喝一杯,咱倆誰都不占誰便宜!”
“我喝一杯,你陪著喝一杯是吧?
那我就喝這一杯,你也……”
“不是!
是我喝一杯,你喝一杯,誰陪誰你先整明白!”
“哦——是你喝一杯,我陪一杯……
那咱倆誰是老闆?”
“不是你……也行!
許老闆,我敬一杯,你喝一杯,沒話說了吧?”
“那……那許老闆酒量不行,給個面子唄?”
“沒酒量還當什麼老闆擺什麼譜?
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嘿!
我這暴脾氣,你這丫頭是不是沒喝多過啊?”
“你說對了,從小到大,我就是沒喝醉過,不服你來啊!”
“咯咯咯……”
最後這一串風鈴般的笑聲是從海棠捂住的嘴巴裏漏出來的。
嶽寒跟她對視一眼,也不禁莞爾……
同時會心於如此鬥嘴,連魯智深聽了都要臉紅脖子粗,尷尬得腳趾頭扣地多拔幾棵垂楊柳。
不約而同的。
兩人端著酒換到左近的一張安裝在柱子上的折疊小桌,免得冤家吵架影響了酒興。
“你倆咋回事兒啊!
婧姐和可依呢?”
海棠要的是一小瓶白啤,斯斯文文的倒進玻璃杯,小口小口的喝。
“本來一起的……
她們倆……去逛街了。”
嶽寒沒有撒謊,每個字都做到了實事求是,可臉上還是感到陣陣發燒。
奮力沖出有點上頭的酒勁兒……
他才恍然發覺,自己從頭腦到身體都還沉浸在沒羞沒臊的有感而發中無法自拔。
原來即使卵袋裏的精華已經傾囊相授,男人還是會借著酒精發春,還說了那麼多平時不敢說的話。
在這燈紅酒綠的地方,跟一個戰壕裏闖蕩過的兄弟口無遮攔也就算了,眼前這位小美女是怎麼跳出來的,連個招呼都不打,還穿得……
心慌意亂中定睛細看,海棠小姐雖然穿了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職業套裝,將並不算高挑的身材修飾得亭亭玉立又清爽幹練,可那件亮白色的真絲襯衫就有點過分了。
質地考究的衣領精英範兒的豎起,恰到好處的敞開一個引入遐想的空間,立體卻又不失優雅的修飾著小巧精緻的鎖骨,幼嫩卻仍舊修長的頸項。
除了明麗的短髮下藏著兩顆珍珠耳釘……
她沒戴任何首飾,卻因此更加凸顯了瑩潤雪白的肌膚。
這種有意留白帶來的性感,一看便知是職場女性諳熟於心的小手段。
雖然逃不掉故作性感的嫌疑,終究屬於常規操作。
不光無可厚非……
而且相當高級。
真正讓人望之心跳的,是領口敞開的深度。
注意,是深度,不是開度。
第三顆紐扣其實還藏在扣眼兒後面,所以算不得故意暴露,可恰恰是那若即若離,半遮半掩的一線縫隙,已經足夠呈現溝壑的深邃和曲線的豐饒。
質地絕佳的鴨青色罩杯被撐得滿滿當當,繡工精美的嫩黃花瓣兒上好似浮動著縷縷暗香,伴隨每一次的喘息倏忽隱現!
這究竟是她的小小疏漏,還是故意的,就為了見客戶的時候輔以攻心?
嶽寒心下忐忑,卻怎麼也沒想到,答案就在他拉回視線的那一秒呈現——仍舊是四目相對的會心一笑……
只不過這次,有人笑得像刀,有人笑得臉疼。
沒去整理衣服。
畢竟,她是個經驗豐富的銷售經理。
貌似也沒生氣。
畢竟,她還是大春哥的老婆。
以許博為核心的兄弟幾個,自己是新加入的後生晚輩,可畢竟經常聚在一起,遠比一般朋友熟悉親厚……
而海棠又是最先出現在兄弟聚會上的女嘉賓,僅從時間上,就比祁婧和於曉晴更顯得熟稔許多。
可是不知為何,“嫂子”這個稱呼,嶽寒一次也沒在私下裏喊過。
而“大帥哥”三個字。
雖然算不得多尊重,卻成了海棠對他的專用稱呼,不管什麼場合,都被叫得清脆響亮雅俗共賞。
是她快人快語,活潑跳脫,太像個小姑娘了,缺乏“嫂子”所代表的那份尊儀莊重麼?
嶽寒偶爾也會問一下自己。
每次都遙感大春哥敦厚穩健的形象,告誡自己要注意禮貌,可等到見了面,卻又無一例外的像現在這樣,被她熱情洋溢的笑臉晃得各種不自在,根本找不到那個尊稱的合理切入點。
不過必須得對天發誓,眼珠子直接掉進人家衣服裏……
這還是頭一回。
“我可是記得,你一直都滴酒不沾的,今兒個這……”
說著話,海棠大眼睛一眨,端起“大帥哥”的杯子聞了聞,“呦!還整上白蘭地了?”
“沒有……這不跟許哥……呵呵……”
這下,本就心虛的嶽公子直接認定自己是連著吃了不會撒謊加不夠老實兩頭堵的虧,在美女明晃晃的注視下。
不過一時率性乖張,熱辣烈酒帶來的刹那酣暢和放縱好像都莫名摻雜了與世難容的罪惡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該不會……小倆口兒吵架了吧?”
海棠微微將身子湊近,卻瞥了另一邊的許博一眼……
那意思不言自明:分明是兩頭勸和的架勢,你嫂子是過來人,別想瞞過咱!
“不是,沒有……真沒有……”
嶽寒連連否認,就差舉手投降了,求助般望了一眼許博的背影無果,只好苦笑著繼續解釋:
“就是……有點兒累了。
那個……白天拍了一天的戲,正好許哥也……就……突然想喝點兒,真沒別的,真的!”
“唉……沒有就好!”
也不知海棠嫂子為什麼要歎一口氣,玻璃杯被她肉肉的小巴掌握持著稍顯沉重,美滋滋的啜飲一口,眯著眼咽下,立馬又明眸善睞起來:
“喂!
劇透一下唄!
聽說劇本兒全都是你寫的?”
總算轉了話題,嶽寒松了口氣,如實作答:
“算是吧!
我先打個初稿,然後大夥兒商量著來的。”
“然後呢?”
海棠眯著眼笑。
“然後?”
這一問似有所指,嶽寒不敢完全放鬆神經,儘量小心陳述事實:
“然後就開拍咯!
我們小製作,沒那麼多部門需要協調的。
多數時候都會隨拍隨改,所以……不好意思,不能隨便劇透,嘿嘿!”
“切!”
海棠大眼一翻,被啤酒潤濕的紅嘴巴笑出妖邪的弧度,“那我問你,你會不會……故意給自己加戲啊?”
“加戲?”
果然不懷好意,嶽寒加倍小心,“什麼意思?”
海棠雙手捧杯,桃花眼越過杯口望過來,“什麼意思,就是創造機會,跟你的婧主子……多親近親近唄!
嘻嘻嘻……”
“這個好……好像沒有吧!
你肯定都看了,哪有加什麼戲?”
嶽寒尷尬一笑,期期艾艾的否認。
不是做賊心虛,是這限制級的話題總是惹得他心猿意馬,不自覺的想起這些天那破天的幸福和筋疲力盡的生死輪回,生怕哪句話沒留神,就說漏了嘴。
“跟我裝是吧大帥哥?
當我傻還是當我瞎呢!”
在“大帥哥”的害羞面前,海棠絲毫都不想掩飾自己的潑辣和不屑,“我們看的還不是刪減版啊!
誰知道你們……嘻嘻!
你們男人那點小九九,幼稚園的時候我就背下來了。”
聽話音兒,海小姐純屬主觀猜測,嶽寒舉杯就口,只肯報以無言苦笑,卻沒想到,這口酒還沒咽下……
那對桃花眼就再次眯起來。
“就算你是老實的,咱們的婧主子那是什麼樣的妖孽……
她會不吃齋光念佛?”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拼盡全力控制自己目光,忘了照看喉嚨,辛辣的酒液嗆入氣管兒,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而最糟糕的是,顧此失彼的刹那,眼神下意識的躲閃也暴露了男盜女娼的真相。
乾坤倒轉的視野中,海棠眉開眼笑的臉上全是果不其然的幸災樂禍。
“別害怕……
他們兩口子怎麼回事兒,我早知道了。
不然你自己看……喏喏喏!
咱們的許大哥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跟小助理妹妹打情罵俏的?”
一邊從包裏摸出紙巾遞給嶽寒,海棠一邊壓低了聲音吐槽,幸災樂禍的目標倏然轉向,格外好聽的唇齒頓挫間……
仿佛摻了些許酸酸甜甜的滋味,幾乎不屑掩飾由衷的羡慕也似。
嶽寒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擦,邊擦邊搖頭,“人家是徐家二小姐,許哥恐怕……恐怕得罪不起吧!”
這個時候岔開話題確有默認之嫌,可要冒越描越黑的險,嶽寒根本尋不到一絲勇氣。
不管合夥通姦的情人多淫蕩,多大膽,多放浪成性劣跡斑斑,身為姦夫……
他都要有保守秘密護持周全的覺悟,就在剛才,還當著許哥的面信誓旦旦來著不是麼?
“呦!按你這麼說,得罪不起就以身相許咯!”
每句話都悄聲念誦,海棠小姐即便是在人家背後說三道四,也在無形中營造了一股說不出的親昵。
而這份親昵顯然對消弭嶽公子的尷尬療效絕佳,也瞥了一眼兩人背影嘟噥一句:
“也不一定,就不能是虛與委蛇麼?”
“咯咯……虛與委蛇?”
海棠一下沒收住笑聲,趕緊縮了縮脖子,眸光卻瞬目不移的盯著帥哥的俊臉:
“你還挺通情達理的哈!
就是不知道。
如果坐在那邊鬥酒的是可依和蕭經理,你還想不想得起這麼恰當的成語。”
嶽寒笑了。
雖然笑得有點幹,還是笑了,“你知道的還挺多。”
“我不說了嘛!
我不瞎,也不傻。”
海棠臉上洋溢著小小得意,輕快的語氣中並不乏那一縷天生的溫柔,“再說了,我們女人,最喜歡打聽的就是這類八卦了。”
“那你是不是覺得……”
嶽寒斟酌著用詞,“我沒那個心胸看著可依跟他前男友……打情罵俏?”
“你有麼?”
這回終於輪到海棠出乎意料刮目相看了。
“我……不確定。
不過……”
開口之前,嶽寒腦子裏全是連著電話那頭的瘋狂想像,還有剛才在那個豪華套房裏的一幕幕。
可剛說了一個字,就忽然意識到所謂的“打情罵俏”,似乎是另一種不怎麼包含肉味兒的遊戲,原本的篤定忽然就松了。
“不管你有沒有,我都想提醒你一句。”
海棠的聲音清甜依舊,口吻卻回歸到跟今天的職業裝相匹配的嚴肅鄭重,“女人都是愛幻想的,有時候會不知深淺,你的任務不是放任她,而是牢牢牽住手裏的那根線。”
“海棠姐,你怎麼懂這麼多?”
嶽寒總算找到個相對舒服的稱呼。
“因為,我自己就是女人啊!”
海棠白了帥哥一眼,舉起酒杯,“還有,我愛喝酒,特別是你跟可依的喜酒,乾杯!”
“乾杯!”
“喂!
大帥哥,說實話,你是不是跟婧姐親熱過了?”
“沒……沒有……真沒有!”
“騙人!”
“騙你是那個……”
“哪個?”
“太監!
行了吧?”
“啊呸!
你演的就是個太監!
說,婧主子是怎麼疼你的?”
“誒呀!
真不騙你……這種事不能開玩笑啦!”
“不說拉倒,回頭我直接問婧主子,到時候有你好看!”
“……”
“……”
“再來一杯!
你喝啊!
把這杯喝完!”
Sophia指著小半杯殘酒叫喚。
“別催!
你放心,我肯定喝……”
已經第十一杯,還是第十二杯了?
許博舌頭有點不聽使喚,嘴還是硬的,瞥著女孩一點顏色都沒變的臉蛋兒,滿懷英雄末路的惱恨無處發洩,“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挺能喝,真沒看出來啊!”
因為美女助理的特殊身份……
除了老院兒聚會……
許博一次應酬酒局也沒帶她參加過,壓根兒就不知道,身邊就藏著個千杯不醉的女中豪傑。
今晚一來是身子正虛,二來也確實到量了,經驗和理智都在告警,再喝就真醉了。
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就是拿這個妮子沒主張,隨隨便便就著了她的道。
本來這些天在一個辦公室朝九晚五的相處已經風平浪靜了,小葉帶著她學業務,水準也蒸蒸日上,大小事務辦得盡心盡力。
雖說不上完美,卻態度端正知錯就改,實實在在的超出了許副總的預期。
當然,給富家小姐定的標準本就不高。
不過有一說一……
這丫頭變乖了,聽話了,不作不鬧,沒有惡作劇,難道不值得表揚,咱當領導的難道不該心情舒暢麼?
嚴格來講,今晚這頓酒也不算作妖,人家是憑實力把領導撂倒的……好吧,即將撂倒。
至於為啥要拼這場酒,沒人真傻,都是不得不裝的傻。
不行!
明天跟廣廈還有個局,早就定好的,絕對不能在這兒先來個宿醉不醒,正事兒要緊。
“認輸……我認輸了,喝不過你!”
許博果斷的放落酒杯。
“啥玩意兒?”
Sophia小姐姐東北話都飆出來了,凶巴巴的大眼睛裏除了意興闌珊,還閃爍著些許捉摸不清的囂狠和慌張,“不是,老大,你就這點兒本事啊!
我……我這就漱了漱口,你就不來啦?”
許博紅著眼眶連連擺手,順帶搖頭傻笑:
“服了,以後酒桌上你是老大,大姐大成麼?”
Sophia恨恨的一跺腳,真像個大姐大一樣伸手扶上男人肩頭……
同時示意酒保停止倒酒,“那你以後還叫不叫我海飛絲啦?”
“大姐,再也不敢了!”
許博笑得像個傻逼。
“你特麼叫誰大姐呢?”
白生生的巴掌拍在男人紅熱的臉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Sophia終於展開了勝利的笑顏,誰知轉瞬之間便又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關切之色,“喂!
你沒事兒吧?
小鐵!”
嶽寒和海棠比小鐵先湊過來……
許博卻把伸過來的每條胳膊都推了開去,穩穩當當的下了高腳凳。
雖然有點暈……
許先生並沒醉到需要攙扶的程度,依舊心明眼亮,行動自如。
“我還行,還行,啊!
時候不早了,今兒咱們就到這兒,回家,各回各家,OK?”說完,掏出手機叫代駕。
“大春就在下面,讓他送你跟嶽寒吧!
我們姐兒倆是一塊兒來的。”
海棠不容置疑的安排妥當,說完挽住了Sophia的胳膊。
一行人來到樓下……
大春已經等在大堂了。
一身運動裝,頭髮還有點濕,顯然是例行健身結束不久。
“你這是堅韌不拔風雨無阻啊!
啥時候練到肉身成聖啊?”
聽許博出言調侃……
大春接過車鑰匙呲牙憨憨一笑:
“我還以為誰把你個酒場浪子喝躺了。
這不跟沒事兒人似的嘛!
叫什麼代駕啊!”
“嗯——”許博瞄了煙Sophia,撇著嘴連連搖頭,“你不知道……
最後一腳刹車這是讓我給踩住了,要不然,這會兒已經掉溝裏了。”
大春不明所以的笑笑,去開車了,旁邊卻傳來一聲驕傲的輕哼:
“還浪子,手下敗將!
海棠姐,咱們先走。”
海棠早就堆了一臉的吃瓜表情包,答應一聲跟上,可沒走兩步又折了回來,神色複雜的湊近許博肩頭卻又遲疑了:
“沒事兒,注意安全啊!”
望著那活力無限的嬌俏背影……
許博雖然猜不到她小腦袋瓜裏想的什麼,卻發自內心的笑了。
女人之間的社交壁壘難道是透明的?
才幾天啊……
這倆妹子居然混得精熟。
沒過一會兒……
大春把車開了過來,兄弟三人上路。
嶽寒比較近,先送他,稍微繞了一段路。
也不知是酒勁兒見了風開始發作,還是有點暈車,快到家的時候,許博開始有點噁心,頭也暈乎乎的。
等終於下了車。
雖然還能勉強走成直線,到底無法完全掌握平衡,晃晃悠悠的,幸好被大春攙扶住了。
“哥,我送你上去吧!”
“媽的,栽一小丫頭片子手裏了。”
許副總罵罵咧咧。
“不會是……徐二小姐吧?”
“你以後可得當心啊!
那丫頭對酒精免疫,免疫你懂麼?”
“嘿嘿!
你這是碰上梳小辮兒的啦!”
大春不無感慨的念叨,“不是正好,可以培養成咱們的公關悍將啊!”
“啊呸!
還悍將呢!
她那樣的,不給你捅婁子就燒高香了。”
沒聊兩句,兄弟倆來到了許家大宅門口。
正掏鑰匙,門自己開了,祁婧拎著個垃圾袋正要出門,看見兩人立馬將門打開,自己退了回去。
“這是跟誰喝大了?”
一句話問得稀鬆平常,不明前情根本聽不出毛病。
“沒喝大,就是有點暈車。”
許博進門一邊分辯,一邊自力更生的換了鞋,瞥見祁婧妝容完整,仍穿著之前的連衣裙,應該也是“逛街”才回來不久,從胸前飽滿蕩漾的幅度判斷,多半餵奶的時候脫掉了。
好一個充實忙碌的夜晚啊!
許博心中暗笑,挪動腳步,把整個身體都陷入沙發。
這時,阿楨姐也從臥室出來,跟大春打了個招呼,便忙不迭的走進廚房,應該是去弄醒酒湯了。
“嫂子,那我就先走了。”
大春的聲音。
“我送你,正好也要下樓……扔下垃圾。”
許太太“砰”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一瞬間,周遭安靜了,空氣中透著一絲絲的甜香,不知是從廚房飄來的還是臥室。
許博深深吸了幾口,頓時覺得胸中嫌惡盡去,頭腦一陣清明,酒也好像醒了不少。
忽然,一個念頭在額頭上亮起——不是,你扔垃圾,讓大春帶下去不就完了麼,都是自家兄弟,客氣啥?
還送,送個毛線!
問號閃現的刹那,海棠那欲言又止,曖昧明顯壓過躊躇的小表情重現眼前。
許博心頭一陣亂跳,迅速起身來到門口,按下了門把手。
門外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電梯間的小窗開著,持續播放著夜空中的白噪音。
許博輕手利腳的走近電梯口,正猶豫要不要按下按鈕,忽聽一聲女人的輕笑,並不真切,也不能判斷是女人還是孩子,卻分明來自並未關嚴的安全通道方向。
沃肏,步梯間!
當許博盡可能小心的將身體靠上安全門,已經可以聽到清晰的喘息。
不在咫尺之遙的門外,而是來自下後方。
看來兩人還挺小心,知道往下走一走。
隔了這麼遠,居然還能聽出呼吸的顆粒感……
這偷人的勾當,到底多麼讓人興奮啊!
這兩個……狗男女!
許博躲在門口,只覺得血往上湧,太陽穴都在跳,用腳尖兒輕輕的塞進門縫,慢慢撐開。
門外一片漆黑,一縷極力壓抑的呻吟順著門縫鑽了出來。
“嗯——你手……好涼……”
“今天……沒去……”
男人的詢問聽不真切。
“你管我……”
女人只用氣聲,卻難掩刁蠻成性,“我有點兒……別的事兒……嗯哼……不是那兒……往裏……”
“……”
男人沒接茬兒,卻傳來細微的吸啜聲響,還有女人更加劇烈的喘息:
“啊……好……吃麼?
比海棠……大嗯——不對……好像……再往外點兒……上次你不是……”
怪不得,還跟我神神秘秘的,原來是他……你個小娼婦!
許博邊在心裏罵,邊四下尋找,先是趴在門軸的縫隙,後又小心的貼著門上的條形窗,無奈外面太黑,什麼也別想看清。
心頭一股狂躁襲來,所有的酒精都仿佛燃燒起來……
額頭已經見了汗。
“不是……不到……是你……裏……太滑溜,怎……不著那……地方……”
斷斷續續的男聲低沉,聽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感受到兩人的急切與焦灼,不一會兒,居然聽到隱隱傳來“咕嘰咕嘰”的水聲,卻明顯並非交媾所發……
因為女人的嗓子眼兒裏只有求索的渴望,聽不到哪怕一下滿足的褒獎。
“笨蛋……你像上次一樣,轉過去……對……來……往嗯——誒呀……對……”
隨著一聲迸著喜悅的輕叫,女人的聲音忽然打起了顫兒,“對……在往上點兒……對對嗯——哼哼哼……快……再快點兒……嗚嗚嗚……”
極富韻律的吟唱隨著男人的動作壓成了一根波浪線,想燒紅的電阻絲穿透黑暗,鑽進許博的耳朵。
至此,他已然可以斷定……
他們找到了,正在加足馬力,直奔快樂的麥田,果然,“再嗯……再使點勁兒……嗚嗚嗚嗚……啊嗚——”
突如其來的那一聲歡叫雖然被捂住,還是喚醒了聲控燈……
而接下來的幾秒鐘神秘的靜默裏,至少有四五股水流噴灑落地的細碎聲響。
然後,就是女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借著亮起的燈光……
許博湊近條形窗,可惜限於門開的角度太小,根本看不見下麵,只能從印在牆上的人影判斷。
兩人倚著欄杆相依而立。
還沒見什麼進一步的動作,燈就滅了。
“……我得回去了,垃圾你幫我……”
女人的聲音略顯疲憊,卻似並未立時動作,而是再次輕笑出聲,“幹嘛?
咯咯咯……好硬啊!”
“……”
“我不管……家裏不是有人……”
“……”
“不行……會弄髒裙子的……咯咯……我不!”
“……”
“我累了……下次……”
“……”
“真憋不住,你就在這兒把我給肏了……敢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