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錢人的友善與體貼奢華而低調的呈現在眼前,無比精准的觸及你的皮膚,解決所有黏糊糊皺巴巴來不及晾乾的困擾和尷尬……
同時又保持著禮貌周全,給你留出舒適而體面的私密空間……
即便明知那是借助了金錢的魅力,甚至沒花他本人一點點心思,依然會讓你心情愉快,無比誠摯的獻上由衷的感激與敬仰——有錢真他媽的好!
不僅在比自家臥室還大的衛生間裏準備著大中小號的精品浴袍……
許博還在大衣櫃裏找到了款式新穎尺度豐富的真絲睡衣,一看就是同樣的品質和風格,居然每一件的款式都跟許太太剛剛穿的不一樣。
昨天折騰到後半夜,光著屁股就睡著了,眼下半個上午又快過去了。
這些當然都派不上什麼用場,令許博倍感親切的是那一打嶄新未拆封的黑白襯衫,還有一抽屜顏色齊全的純棉內衣褲。
舒舒服服的沖了個澡,從裏到外都煥然一新之後,再次來到窗邊。
兩人一狗仍未離開那片草地……
只不過從並肩而行變成了對面交談,時不時還能聽到倏然拔高的鶯聲曉唱,阿楨姐的百褶裙則追隨著身姿動作翩然搖曳。
一言不合就玩兒起了三明治的極限遊戲,對三個人來說都是始料未及,手足無措的。
不過,在昨晚那樣的情勢下……
許博對阿楨姐的信心反而多過了嶽寒。
是因為月色撩人……
她身體裏早就流竄著的那股子騷情火熱麼?
還是剛剛死心塌地的做了自己的女人,潛意識裏藏著“證明給我看”的霸道渴望?
邏輯上似乎都能自恰,卻仍舊理不清楚脈絡,只覺得比起剛剛完美達成的情侶交換……
那是更上一層樓的激情與挑戰,危險而誘惑。
而與此同時,在冥冥之中似乎又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一切盡在掌握。
阿楨姐的身體,早就無比熟悉。
一旦騷勁兒上來了,憑一己之力應付頗感吃力,並不是多麼羞恥的事。
畢竟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古有明訓。
可是,就她昨晚表現出來的抗擊打能力,依然大大超出了許先生想像,讓他不得不再次對那個嬌小柔弱的江南可人兒刮目相看。
究竟被肏上了多少次高潮,根本算不清了。
最後,貨真價實無可救藥的被幹昏在了大床上,體力透支的程度是毋庸置疑的徹底。
這特麼才過去幾個小時啊?
居然神采奕奕的站在樓下跟人聊天,還換上了一身新衣裳。
這種毫不遮掩的心情表露有多罕見……
許博比誰都清楚。
而作為這一切後果的始作俑者……
他甚至連她什麼時候起床都毫無察覺。
對了,她昨晚為什麼……會提出那樣一個奇怪的要求呢?
好吧!
應該是兩個。
第一個其實很容易理解,阿芳姐勾搭小毛的事她早知道。
這次當著眾人的面毫無準備的遭遇打臉,應該是實在氣不過了,才在跟自己男人尋歡之餘突發奇想,動機的成分中,恐怕是撒嬌賣萌的更多一些。
雖然她平時並不善此道。
第二個要求,才叫真正的迷惑行為。
兩根棒棒進一個洞洞,虧她一個單親媽媽極品良家怎麼想得出來呢?
幸虧小嶽夠長,先從後面登堂入室貼壁站好,自己費勁巴累狼狽不堪的懟了無數次,總算完全擠了進去。
在那無比熟悉的,滑溜溜暖融融的騷穴穴裏,遇到另一根雞巴,雙頭蛇似的相互擠壓摩擦……沃肏!
那種感覺只能說太特麼魔幻了,稍稍蠕動一下都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可是,她居然笑了,足夠淫蕩又有點壞壞的那種,似乎……還透著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神思不屬失魂落魄……
“……她……她喜歡這樣子搞的!
只有這樣子她才更舒服的……”
毫無預兆地,一個聲音在許博腦子裏響起。
那是顧成武……
在那個街邊小飯店的包間裏說過的話。
萬一……注意是萬一,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一個男人如果真覺得意,大概率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最多在實際效果上吹一點牛逼。
而一個女人……
聯想起昨晚嶽寒臨時加盟之後,阿楨姐推開自己想要逃跑的反應……
許博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
是自己太自信太粗心了,還以為她只是害羞。
倘若真的“喜歡這樣子搞”,一個在這種突破禁忌的勾當中完全處於被動的女人……
除了假裝逃跑,難道還有別的招數可以施展麼?
那個顧成武看上去油膩醜陋骯髒不堪……
可是一雙小眼睛直往外冒淫光,保不齊就是個擺佈女人的高手。
又開店做過小生意,結交三五損友一點兒都不奇怪。
“難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
“怪不得,她明明被侵犯了,也不願意報警。”
若是一年前的許博許先生,絕對不會擁有如此發散到放浪不羈的思維觸角。
可是,經歷了潔寶寶,朵朵,莫黎還有程歸雁這些奇女子之後,各種古怪新奇的經歷和遭遇已經大大開闊了他的眼界。
那幾乎垂落地面的裙擺,依然在慢悠悠的旋轉搖曳,嫺靜而優雅。
然而,在精緻的裙裝裏面,嬌美潔白的身子已經不再清湯寡水生澀羞赧,而是在某人的心中泛起不同以往的神秘光澤。
女人們湊到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雖說阿楨姐跟朵朵並不算熟悉……
那畢竟是她未來的兒媳婦,一個無心另一個卻有意,遇到機會當然要多交流,多瞭解。
可是,一想起兒媳婦這個一言難盡的身份,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詭異而複雜了。
這遠在通州的別墅,又是如何把四合院兒裏的“好兒媳”給招來的呢?
剛起床,隔著窗子的第一眼……
許博就認出了她黑衣曼妙的背影。
在她驀然抬頭回望的刹那……他居然下意識的往窗簾後面退了小半步,然後,就啞然苦笑了。
是朵朵沒錯。
到底是他媽的心中有愧,還沒准備好見她?
還是心心念念了好些天,實在是赤身裸體形容猥瑣,意料之外猝不及防?
無論是什麼,穿戴整齊之後看到兩人還在……
許先生的心情還是放鬆了不少,拎起不知被哪個賢慧娘子熨燙妥帖的西裝外套,邊穿邊腳下生風般走出門去。
差一刻不到十點,空蕩蕩的廳堂中早已被陽光充滿,連一絲絲月亮的氣味兒都聞不到了。
經歷過連翻戰火的露臺上,茶具被收拾整齊,擺著兩盤新鮮果品。
雙開的大門有一扇虛掩著,也不知是否阿楨姐出去時忘了關。
正愣神兒,身後房門一響,嶽寒走了出來。
身上穿的仍然是昨天那件休閒款的藍格子襯衫配牛仔褲白球鞋。
襯衫的下緣明顯有點皺。
似乎沒想到出門就碰上許哥,小夥子摸了摸鼻子,有點發愣。
配合默契的一整晚,兄弟倆都沒怎麼用得上語言這種高級生物發明的溝通手段。
這會子一碰眼神,不知怎麼,竟然覺得氣氛有點空洞。
許副總身為兄長總不能灰溜溜的跑掉吧?
恰巧感覺肚子裏鬧起了空城計,便不無自嘲的呲牙一笑,走到桌邊捏了塊點心,搶先把嘴堵上了。
沒了許哥的視線壓力,嶽寒也放鬆了許多,跟在後面沒話找話:
“外面跟阿楨姐遛狗的那位我好像見過。”
“當然見過,人家還參加過你的訂婚禮呢!”
許博越吃越發現自己是真餓了,說話間已經不老客氣的落座,拿起了第二塊。
“也是哈!
那天人實在太多了……呃——她好像跟一個姓吳的老爺子一起……”
說得差不多了才發現自己前後矛盾,嶽寒做出一副懷疑自己精蟲上腦的表情,自我反省了片刻還是決定把話說全:
“不過哥,我是說……我好像在愛都見過她,應該是健身房。”
提到吳老爺子……
許博下意識的有點兒緊張,甚至有那麼一刹那懷疑這位心細如發的兄弟是否在外圍試探自己。
不過,很快就發覺自己是只驚弓之鳥,解除了警報。
羅教授的編外業務畢竟特殊,可依更是昨晚才開始爆自個兒的黑料……
這小子懵懂無知只被色相迷了眼也不算奇怪,想清楚這些便賴皮一笑,歪著腦袋盯了他一眼:
“合著你們家秦少奶奶對你是嚴防死守,啥事兒都不跟你說,啥人也不讓你認識啊!”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中途還特意在兩個臥室之間來回撒麼,仿佛在嬉皮笑臉的複盤昨晚的戰局演變,直接就把嶽寒的俊臉給整紅了。
“也沒有,是我懶得打聽事兒。”
小夥子終於拉了把椅子坐下。
“清心寡欲是吧?”
許博目光依舊咄咄逼人,說話的腔調比紈絝還浪蕩:
“那你小子現在跟我這兒有的沒的,瞎起什麼勁呢?”
“這不是……不是有點兒好奇嘛!”
嶽寒更不好意思了。
看著那俊俏的紅臉才子……
許博更想逗他,忍不住湊近了問:
“條兒特順,是吧?”
“嘿嘿嘿……身材是不錯。”
嶽公子也是長眼睛的。
“比阿楨姐還順?”
許博故意沒提婧主子……
當然不是因為沒有可比性。
嶽寒一聽更加手足無措:
“哥,你說話怎麼跟婧姐一個調調啊?”
得!
咱不提……
他倒是念念不忘。
張口閉口婧姐,婧姐說話什麼調調?
許博忽然發現自己貌似還真有點兒給某人帶跑偏的意思,趕緊不著痕跡的一笑而過,繼續熱衷於老爺們兒之間的不著調:
“我說,你小子體力不錯嘛!
床上的剛忙活完,就惦記著窗戶外頭的啦?”
“不是哥!
我惦記誰啦?”
溫潤如玉的嶽公子憋了一臉苦笑,試圖反抗。
不過眼睛裏還是藏不住一霎心虛加體虛。
畢竟從昨晚到剛剛,已經數不清消耗了多少個輪回。
許博沒有窮追猛打,而是有點愣神兒,仿佛被這突如其來“惦記”二字給戳中了肋條骨,忍不住朝窗外瞄了一眼,忽然覺得口幹,給自己倒了杯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惦記又怎麼了?
漂亮的女人都遭人惦記。
咱們不惦記,難道要讓那些狼心狗肺的老地痞臭流氓白佔便宜啊?”
這個彎兒拐得確實風流不下流,差點兒把嶽寒從車門甩出去。
老地痞和臭流氓是誰?
一時半會兒對不上號。
許博一口把茶水喝幹,看那小子一臉懵逼,不禁陰險一笑:
“走,咱們都別在這兒惦記了,是花是刺兒,出去會會不就知道了?”
嶽寒臉上看不見興奮,行動卻毫不遲疑,也從桌上捏了塊點心,一邊往嘴裏送一邊跟上許哥雷厲風行的步伐。
臨出門的時候,許博忍不住朝兩個臥室房門瞄了一眼,冷不丁的問了句:
“她倆……這會兒應該都消停了吧?”
沒等到嶽寒的回答,只聽身後“旗鼓隆冬”一陣巨響,好像是有人實在腰膝酸軟,差點兒被地毯絆了一跤,把椅子碰翻了。
兄弟倆來到樓下,發現已經有人在餐廳裏出出入入,應該是在準備午餐。
叫住個小姑娘一打聽,說嶽老闆要招待的是個姓穀的老總,現在兩個人去打高爾夫了。
穀雲生?
許博認識的老總裏,只有這一個姓穀的。
根據許太太的情報,朵朵已經辭了職,連羅教授的助理業務也全盤交給了小護士,新職位就在金隅。
今兒個週末,跟大老闆出來應酬,簡直不要太順理成章好不!
只是她一個當醫生的剛剛入職房地產行業,不鞍前馬後的伺候著長見識學東西,卻跑去跟未來婆婆套近乎,稍稍有點開小差的嫌疑。
不過話說回來。
這道理放在朵朵這樣的奇女子身上也未必適用。
興許人家富家千金從小就有家傳魔法加持薰陶,根本不屑鑽營這些眉眼高低的勾當呢?
許博自己都沒意識到,還沒見到人,已經在心裏陰陽怪氣外帶自貶身價了。
未出得大門,陽光已經照在臉上,夏天果然來了。
望著林蔭下的兩位美女漫步走來……
許副總的西裝外套不合時宜的捂得渾身發熱。
阿楨姐遠遠的看見了他,只微微一笑,腳下的步子優雅依舊。
他敢保證,朵朵也看見自己了,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笑語晏晏地,不知在跟阿楨姐說著什麼有趣的故事。
“嘿!
嶽寒,你說她這張小嘴兒是不是太TMD性感了?”
許博一邊念叨一邊淫笑著邁下臺階。
“啊?”
嶽寒沒聽清他許哥在罵誰,連忙跟上。
走到近前,徐薇朵才抬起了眼睛,一張溫婉素潔的鵝蛋臉上,嬌豔欲滴的紅唇一如既往的醒目,神色卻鎮定得有些陌生。
“朵朵,你什麼時候來的?”
聽見男人的問候,徐薇朵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眼,沒答話,轉而望著嶽寒。
許博笑容有點開裂,連忙裝模作樣的給兄弟介紹:
“嶽寒,這位是徐薇朵徐大小姐,現在呃……應該是在金隅供職吧?
哦對了,她是你爸的好朋友吳老闆的兒媳婦兒。”
看著兩人禮儀性的握手……
許博才盯著女人的眼睛跟上了後半句。
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正人君子人設已經碎了一地。
徐薇朵臉色微變,忽而眉梢一挑,笑著跟嶽寒解釋:
“我老公叫吳浩,剛去美國讀MBA。
吳澄海是我公公,一個退休老頭兒,不是什麼老闆。”
拋開純粹編造的事實不論……
但就處處跟你作對的態度……
許博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極大不滿,訕訕的不知該怎麼接話,卻見朵朵慢悠悠的轉過了頭:
“許副總怎麼也在這兒啊?
這會子才出現,是起晚了,還是來早了,躲起來補覺來著?”
說話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既天真又風趣,聽上去雖然不溫不火,卻好似字字都窺破了天機,直接把許某人的臉給說紅了。
“嘿嘿……這不是那什麼,昨兒個月亮好,跟兄弟多喝了幾杯……起晚了,嘿嘿,起晚了起晚了。”
媽的,剛才的豪言壯語是誰說的,怎麼這麼快就洩氣了?
許博拍著嶽寒的肩膀順嘴胡謅,連阿楨姐的眼睛都不敢看,甚至有點兒後悔不該如此孟浪的迎出來,白白挨了一頓懟。
反而是嶽公子表現得比較淡定:
“徐姐,許哥,阿楨姐,要不咱們去裏面坐著說話吧!”
話音未落,就聽頭頂上響起一聲甜甜的呼喚:
“朵朵姐!
你什麼時候來的?”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一襲紅豔豔的身影探出露臺,水靈靈的大眼睛折射著明媚的歡喜,正是可依少奶奶。
在她身後站著個笑而不語的大波浪……
當然是已經拾掇齊整的許太太。
“早來了!
還等你梳好了頭,下來迎接我呢!
看來,我得自己上去咯!”
也不知是見了姐妹特別親,還是之前都是故意給某人擺臉色,徐薇朵伸手捋了捋頭髮,好像一下年輕了好幾歲,紅唇越發明豔,身段兒都忽然變軟了似的。
可依扶著欄杆笑得像只畫眉鳥:
“那我怎麼敢啊?
嘻嘻……這不已經派左右護法去迎您了嘛!
快上來吧,樓上有好吃的!”
“那我就盛情難卻,上來咯!”
在兩位禦前護法的注視下,徐薇朵拉著阿楨姐旁若無人的走向樓門口……
那濃睫彎翹目不斜視的驕傲神色高貴風範,簡直就像在說:哼!
男人,就是賤!
這還是那個在黑夜的廊簷下靜靜等候,進門之前仍在含情脈脈,不忘殷殷囑咐的朵朵麼?
於情於理都欠了她許多,明明心裏早就認了,為什麼剛才非要提那個老王八犢子呢?
媽的!
跟上隊伍前……
許博朝露臺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時,剛好看到嶽寒的神色,似乎剛剛斂起不無譏嘲的笑容。
不知怎麼,越發覺得有種跗骨之蛆般的自慚形穢在脊背上慢慢爬行。
回到二樓,祁婧和可依已經等在昨天試衣服的那間花廳,親姐熱妹的一通燕恰鶯啼,讓許博忽覺一陣恍惚,跟昨天上午的場景類似,一樣的陰盛陽衰。
只不過焦點不再是周裁縫,而是徐薇朵。
話題則從服裝鞋帽變成了美容健身。
另一個顯著的不同,則是在婧主子的注視下,兩個男人沒被允許溜邊兒,而是跟一幫風情各異的娘們兒坐在了一起。
“朵朵姐,你身材怎麼保持得這麼好,我好像也沒怎麼看見你往健身房跑啊!
該不會有什麼祖傳秘方吧?”
可依抱住徐薇朵的胳膊,就差沒變身秦爺,一寸一寸的往身上摸了。
許博從旁留意,見她雖化了淡妝,穿著豔麗的紅裙子,可仔細看還是能從眉目之間窺探到一絲慵懶倦怠,忍不住想起昨晚不堪鞭撻一不小心墜入春夢的嬌憨模樣。
“你懶得跟頭豬似的,一年能去幾次健身房啊?”
沒等朵朵接話,對面的許太太一頓搶白,“我倆每個禮拜都能在愛都碰見好幾次,這叫一分汗水一分收穫,光拿眼珠子是羡慕不來滴!”
“哼!
我看你還是悠著點兒吧!
負擔那麼重,萬一累垮了身子,我怕有人會挨餓。”
淘淘的嬰兒車明明在對面的阿楨姐身邊,嶽少奶奶的小眼神兒卻瞥向兩個陪綁的男賓,騷擾猥褻的意味簡直昭然若揭。
在經多見廣的朵朵眼皮子底下……
許博絲毫不敢回應可依眼角露出來的那火辣辣輕飄飄的一瞥,所幸旁邊有個箭垛子,於是半瘋不傻的來了句:
“臭小子,聽見沒?
你媳婦兒是心疼你,才不敢冒險去健身呢!”
“姐夫!
你就積點兒口德吧!”
可依似乎意識到了引火焚身的危險,連忙紅著小臉顧左右而言他:
“誰是他媳婦兒啊?
傻乎乎的,一天到晚連句話也不會說。”
如此拙劣的避坑操作,差點兒把許太太笑噴了,卻聽嶽寒好像必須得證明自己一下下似的接過話頭:
“不是,我其實是覺得你現在已經挺苗條的了,沒必要非得去健身啊!”
完了。
這小子確實不會說話!
還沒等他許哥笑出來,婧姐姐先不樂意了:
“誒誒誒……聽你這意思,姐姐我是因為不夠苗條,才有必要去健身的咯?”
“不是,姐……”
放任“臭弟弟”自由發揮求生本能……
許博裝做不經意的掃過徐薇朵的臉。
那半盞紅唇笑得很放鬆,濃睫撲閃下的眸子裏卻什麼也讀不出來,仿佛換了個職業,順便把原本全身心投入生活修煉到一半的熱情與執著全都毫不吝惜的清理乾淨了。
現在,佔據了那副完美軀殼的,是一個江湖混老的職場精英,連坐姿都嚴格符合商務禮儀。
感受到男人目光裏的溫度,徐薇朵笑容絲毫未變,只是眼瞼略微一垂,再次抬起目光已然投向了阿楨姐:
“阿姨,我聽說你也去試了一下,感覺怎麼樣?”
她果然一直沒改過口。
“是去過兩次,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器械,我還有點兒……”
“啊?
阿楨姐!
你都開始健身啦?”
沒等阿楨姐說完,可依已經瞪起了大眼睛,“原來你們一個個的,都開始健身啦?”
驚訝之餘仿若終於發現了世界的真相,女孩望了一眼嶽寒,不禁撅起了嘴巴,一把抓住徐薇朵的胳膊:
“朵朵姐,我開的卡還能用麼?
打今兒起,我也要去健身……”
“你?
你最擅長的就是半途而廢吧?”
婧主子無比及時的遞過來一句毫不留情的調侃。
許博眼看著那張小嘴兒越撅越高,不由心中一動:
“這自律啊!
本來就是反人類的。
咱們的祖先天天在大草原上跑……
那是得完成狩獵小目標,吃飽了誰不喜歡躺著?”
“可依,姐夫給你安排個小目標,替我看住你婧姐。
下了班……
她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別讓任何異性打她的主意。
任務完成的好,回頭我請你倆度蜜月,怎麼樣?
嘿嘿……”
這一招借刀殺人當然是沖著之前跟許太太的奇葩約定去的。
可依這把刀雖然未必能殺人,搗亂絕對綽綽有餘。
這一個禮拜,你不讓老子碰,也別想舒舒服服的去碰野男人!
除非……哼哼……哼哼哼哼……
兄弟,萬一真有個行差踏錯,也只好對不住了!
偷偷瞄了一眼婧主子臉色,發現她正似笑非笑的捏著一根山楂條磨牙,顯然嗅到了弦外不尋常的音律,不禁心頭暗爽。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歡聲笑語中,不知不覺就到了飯點兒。
一個小帥哥進來通報,說嶽老闆跟穀總打球回來了。
率眾迎到樓下,先跟嶽老闆打了兩天來第一個照面兒。
儘管當時被蒙住了眼睛。
畢竟私家本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暴露無遺,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免有些心照不宣的小尷尬。
穀雲生身材中等,穿了一身淺灰色休閒西裝,因為天氣熱,外套搭在胳膊上,露出復古款的寬背帶。
黑色眼鏡的邊框很細,架在山根圓潤的鼻樑上,為一張周正白皙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儒雅。
雖然有些發福,仍讓整個人的氣質更像一名學養深厚的經濟學教授。
不知是球場上陽光太足,還是剛剛運動過的原因,商界大佬額頭油亮滿面紅光,心情似乎不錯,一邊笑容可掬的跟許博握手,一邊越過他的肩膀往身後的人群裏張望。
許副總自然乖覺,立馬再次介紹了一次許太太。
穀雲生先無比紳士的跟祁婧握手,又像是發現了祖國的未來,直接穿過兩夫妻湊到嬰兒車旁,俯下身捏了捏淘淘的小臉蛋兒,直誇小夥子有前途。
笑眯眯的起身之後,鄭重其事的跟推著嬰兒車的阿楨姐微笑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午宴已經準備就緒,眾人按次序入席。
臨時湊的一桌客人,嶽老闆的安排卻好不馬虎,菜品道道精緻,色香味俱全。
按道理說,碧城跟金隅都是做地產的,屬於競爭關係,撞上兩位大佬深居簡從的秘密約會,論資歷……
即便還輪不上自己在商場戰略層面參與勾心鬥角,還是會覺得有點不合時宜。
於是,為了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幾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美食上。
恰巧早飯又沒吃,忍了半個上午的饑腸轆轆得意慰藉……
除了把祝酒詞說俐落,嘴巴的另一項功能直接馬力全開。
沒想到,這一招裝傻充愣胡吃海塞,兩位大佬沒什麼意見,卻頻頻招來徐薇朵的注目跟白眼。
“老公!
麻煩你斯文點兒成麼,朵朵都嫌你吃相難看了。”
許太太這句提醒聲調不高也不低,剛好讓全桌子的人都聽到。
這是她最最擅長的指東打西,管殺不管埋。
許先生也很識相,趕緊撈起餐巾擦嘴,眼珠子卻直勾勾的盯著徐薇朵的性感紅唇,等著看她如何見招拆招。
誰知徐大小姐根本不為所動,瞥了穀雲生一眼,又幽幽淡淡的望瞭望許太太,嫣然一笑,端起紅酒抿了一小口。
“誒呀小許,看來咱們婧主子這家教頗嚴啊!”
及時打圓場的是嶽景天……
許博扭過頭時,酒杯已經舉到眼前,連忙端起自己的紅酒:
“嶽老闆,您不會也是婧主子粉絲吧?”
“誒~~!
粉絲像話麼?”
嶽景天誇張的一咧嘴故作不悅,拿眼睛瞟了一下桌尾的小倆口,“我是小嶽子的爸爸,怎麼說也得算咱婧主子娘家人吧!”
許博相信,婧主子的名號第一次傳進嶽老闆的耳朵,還是在幾周前的訂婚禮上。
雖然對兄弟這兩位人中龍鳳般的雙親因何分道揚鑣尚不甚了了,眼見頗遭嫌棄的老父親一而再的舔著臉,拐彎抹角的跟兒子的朋友套近乎,仍不免唏噓感慨。
正打算從側面儘量輕鬆的安慰兩句,忽聽對面一聲驚叫:
“穀總!
穀總你怎麼了?”
轉頭一看,只見穀雲生滿頭大汗雙目緊閉,咬牙忍痛的表情望之揪心,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按著椅子,整個身子仍在緩緩向桌底滑落。
徐薇朵到底是個醫生,叫聲急迫,動作卻絲毫不亂,雙手牢牢扶住肩背,用身體把椅子推至一旁,慢慢的把男人平放在地上。
等許博迅速繞過桌子,徐薇朵已經從老闆的西裝外套裏摸出一個黃色的小藥瓶,正捏開下巴往嘴裏喂藥,看見他張開兩手想要幫忙的樣子,目光忽的一暖,隨即冷靜的吩咐:
“去準備車,要寬敞的。”
站起身時,祁婧已經把車鑰匙遞了過來。
許博飛奔出門,用最快的速度把“黑武士”開到門口,剛剛將後排的座椅全部放平,一群人已經簇擁著個急救擔架出了大門,七手八腳的把病人往車上抬。
人群中除了徐薇朵,還有個更加纖細苗條的身影,舉著個錚亮的氧氣瓶一起上了車,正是那個叫竺小青的健康護理師。
“安貞醫院,開穩當點兒!”
女孩兒的聲音又柔又細,口吻卻透著一股與年齡頗不相稱的鎮定果決,讓許博莫名緊張的心一下就安定下來,熟練而迅速的發動了車子……
同時打開了導航。
一路上,除了竺小青跟醫院急診通了個電話,就只有穀雲生痛苦憋悶的呻吟。
許博把著方向盤不敢分神,卻始終感覺到背後的沉默裏有一段柔軟而殷切的注視。
或許,那更多關乎一個生命的安危,表露一份急迫的心情。
生死攸關的時刻,本就無須更多的言語交流。
然而在那份可以用第六感覺知的沉默無言裏,一定也包含著一份信賴,一份無緣無故不知所起,卻初心不改一如既往的期待。
急診門口,已經有醫務人員在等候。
許博踩下刹車,便第一時間扭回頭去,只看到一刹剛剛轉開的眼尾。
不過,那明顯故作遮擋的捋發動作已經足以勾起他的微笑。
停好車,嶽老闆也趕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趕到搶救室。
走廊盡頭,迎上來的竺小青依然保持著平靜,跟老闆簡明扼要的彙報:
“是急性心梗,沒有休克,神智也都保持著清醒,應該不會有危險。”
嶽景天臉色緩和了不少,拍著小姑娘的胳膊點了點頭:
“幸虧有你啊!小青。
這邊就交給醫院好了,讓小張送你回去。”
竺小青沒再說話,也沒有離開,跟許博點了點頭,輕飄飄的退到了一邊。
這一老一少的簡單對答,怎麼看都不像是老闆和下屬……
尤其是嶽景天望向女孩背影的目光,似乎多了幾分慈祥。
許博好奇心起,望著女孩誇讚:
“看你柔柔弱弱的,遇事還挺鎮定。”
嶽景天笑著瞥了一眼女孩,慨然一歎:
“我一個老戰友留下的心肝寶貝,有時候鬧起脾氣來,呵呵!
也挺任性的。”
留下?
印證了心中好奇……
許博卻被這兩個字觸動了好幾根神經,不好意思盯著人家小姑娘看,眼前浮現的,卻是一張格外討人喜歡的娃娃臉。
按祁婧的說法……
那小子什麼都想得通看得開,唯一無法釋懷的,就是這個女孩。
沒準兒,還是初戀呢!
然而,此時此地並非拉家常的地方,嶽景天已經走向了徐薇朵,按竺小青的判斷安慰了幾句。
徐薇朵則不無認可的點了點頭,說已經通知了穀總的家屬,應該很快就到。
三個人到旁邊的休息區坐下,嶽老闆問了問穀總平時的身體狀況,瞭解到徐薇朵進入金隅時候不久,也就漸漸沉默下來。
唯有許博有點抓耳撓腮,視線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掃過那一身黑衣。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搶救室的門開了,一名醫生走了出來。
果然如竺小青所說,不算嚴重。
不過,仍需在ICU觀察檢查,確定進一步治療的方案。
將病人轉移到病房之後,又過了半個小時,滿庭芳領著穀麗古黎也趕到了。
身後還跟著個穿西裝的高個兒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生得濃眉大眼唇紅齒白,聽徐薇朵叫他劉秘書。
阿芳姐看到許博有些意外,先去病房門口張望片刻,似乎勉強放了心,回來瞭解了發病前後的情況之後才又再三表達了謝意。
自打訂婚禮上彼此一帶而過。
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許博見她穿了一件黑底繡花的短款旗袍,肩上披著條深紅色的長絲巾,腳上踩的也是一雙紅鞋子,微微散亂的鬢髮襯托瑩白酥膩的肌膚,更添一段酥曼風情,不禁暗暗猜測:
她是從什麼地方趕來,竟打扮得如此隆重?
既然有驚無險,病人也得到了妥善救護,嶽老闆跟阿芳姐客氣了幾句就領著小青姑娘走了。
許博本應跟他們回別墅,見徐薇朵一直在跟阿芳姐說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找了個藉口留了下來。
“你在等誰啊?
大色狼。”
剛想要找個地方抽根煙,冷不丁被一個稚氣未脫的明知故問打消了念頭。
穀麗古黎的個頭兒沒有一米七也差不了多少,細胳膊長腿的,穿著掛滿了銅環鐵扣的牛仔衣裙,時尚醒目且不失清爽怡人的女人味兒。
不過身材終究脫不了小女孩的玲瓏纖巧,腰身比竺小青還細。
“狼來了喊多了,是會夢想成真的!傻丫頭。”
看著她家大人被兩位醫生讓進了旁邊的會議室……
許博笑眯眯的恐嚇小姑娘。
“哼!
我乾媽說了。
這世上的男人還是好的多,像你這樣又好色又貪心的奇葩,五百年才出一個呢!”
許博忍住差點兒噴出來的鼻涕泡,“五百年出一個,你乾媽真是這樣說我的?”
“真當我是小孩子啦?”
女孩兒大眼睛一翻,濃密的睫毛刷了一臉不屑:
“我要是連正反話都聽不出來,還不白長這麼漂亮了?
她就得意你這掛的,醜是醜了點兒,有股子野生動物身上的悍味兒。”
“啥味兒?”
許博忽然覺得脊背發癢,終究沒忍住笑。
“彪悍唄!”
女孩又白了他一眼,撇嘴一笑:
“不像那些娘裏娘氣的細狗,就是……娶了個老婆有點兒傻過頭了。”
“這也是她說的?”
許博離開窗邊,坐進塑膠椅子。
“我說的!”
女孩在他對面坐下,小女人似的捋了捋鬢邊的碎頭髮,鼻腔裏噴出一股小小幽怨:
“癡情的女人都特傻。”
許博忽而心頭一動:
“你這麼癡情,也是受你乾媽的薰陶啊?”
“當然不是了!”
女孩忽然抬起大眼睛,有點神叨叨的盯著男人,“這都是命,跟星座血型都沒關係,命中註定,是強大的基因,遺傳學你懂不懂?”
“你……你是說,你媽媽?”
“不然呢?”
女孩歪嘴吹了一下滑落的鬢髮,“有時候,我覺得她像我姐,有時候,又像我奶奶,反正不像某人的老婆。
某人一個禮拜……一個月不著家……
她也給他守著那棟空房子,照常上下班,十幾年了,一句怨言都沒有。”
“那不是……”
話未說完,走廊上步履匆匆的走過來兩個人。
當先一人個子很高,身形瘦削而挺拔,梳著一絲不亂的背頭。
在清瘦的臉頰一比,額頭顯得很寬,兩條細長的眉毛下,陷著一雙精氣內斂的眼睛,看上去絕對過不去五十歲的年紀,卻微微掛著兩個眼袋。
而他身後跟著的人很年輕。
雖然個子稍矮,拎著個公事包,還戴著一副半框眼鏡,卻絲毫不顯文弱,甚至無形中透著一股子逼人的銳氣。
“毛叔叔。”
穀麗古黎一改方才的叛逆幽怨,規規矩矩的起身鞠躬問候。
那人見了女孩面色仿佛忽然有了光澤。
雖然沒笑,卻百分百詮釋了“平易近人”這個成語,聲音低沉而圓潤:
“小麗,你媽媽呢?”
女孩伸手一指,會議室的門正好被推開,滿庭芳第一個走了出來,看見男人眼睛立時放光,已經到了唇邊的笑意卻仿佛收到了戒嚴令,未越雷池一步。
男人快步走過去,先低聲問了幾句話,然後在一名醫生的指引下走到ICU病房門口,趴在窗玻璃上往裏觀望。
許博遠遠看著那微躬的脊背,嚴肅的側臉,緊貼著窗口一動不動,正擔心是否發現了什麼異狀,男人終於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轉身走了回來,被一群人讓進了會議室。
“毛叔叔?
該不會……這就是阿楨姐夢中呼喚的那個‘起平’兄吧?”
正感覺勒不住心猿意馬的韁繩,忽然聞到一縷幽香,扭頭一看,一張標緻已極的鵝蛋臉上,紅唇鮮潤,目光盈盈:
“許副總,能搭個車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