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天,有著一種格外通透的明媚。
李曼楨拎著新鮮的菜蔬走出街口,一早的陽光亮晃晃的照在臉上,剛剛好的熱力像極了害羞時的情不自禁,白裏透紅的顏色連自己也不好意思觸碰。
另一條路上,一人一狗的熟悉身影並未及時跟上來,害得她邊走邊回頭,差點兒錯過了樓門口。
今兒個……
她要自己在家炸油條。
面是昨晚就備好的,豆腐腦是從早市上買回來的,只需要調一碗更家常的鹵汁就好。
芝麻醬、韭菜花兒、辣椒油、糖蒜這些,也都是自己平時精心炮製的,比小攤兒上賣的更佳真材實料。
這些飲食上的精細瑣碎,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
只要力所能及的,從來不去市面上採購成品。
除了材料選擇乾淨上乘,口味更加地道,繁複考究的製作過程,也是她尤其喜愛甚至癡迷享受的。
對李曼楨來說,廚房是個更能彰顯家中氛圍的地方。
而經過幾個月來的精心歸置豐富填充……
許家大宅的這間廚房早已變了模樣,鍋碗瓢盆壇壇罐罐各種器具材料不僅一應俱全……
而且井井有條,越來越稱心如意,得心應手。
雖然地方沒有多大,卻無疑是這個家不可或缺,甚至值得刮目相看的一塊地方。
在這剛夠轉身的小小空間裏消磨掉大部分的白日時光……
即使當一名家政嫂,別人眼裏的老媽子……
她都能心平氣和安之若素,整個身心裏都流淌著平寧度日的涓涓歡喜。
又有誰能想得到,自己竟然成了這裏的半個主人呢?
一切的一切,想起來就讓人臉紅。
從來就沒想過,居然可以那樣聽憑擺佈,毫無底線的糟踐自己,還有身為女人的尊嚴。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後悔,不僅不後悔,還覺得從未有過的痛快率性,酣暢淋漓。
起初,她以為能留下來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自己想要的,一直都不多……
她甚至可以用一間熟悉的廚房,一個更像家的小小空間來說服自己去試一試。
然而意外發生了。
她幾乎痛徹心扉聲淚俱下,心裏防線的突破突如其來,派上用場的竟然是一種近乎撒潑耍賴的方式……
緊接著。
她又鬼使神差的變成了一個完全不知羞恥的壞女人,不再遮遮掩掩,不再念茲在茲,所有的禁忌都輕鬆跨越,所有的秘密都和盤托出,就像一個乞求被人收留的乞丐,毫無保留……
而在放縱了所有的癲狂與任性之後,她才不無驚訝的發現……
那不過是在做自己!
沒錯,自己的本來面目,其實一點都不像看上去那麼溫婉嫺靜。
把菜籃子放在餐桌上,李曼楨先回自己房間。
臨出門的時候,男人還沒起,生來整潔的本能不允許她沒收拾好床鋪就去下廚房。
一進屋……
她就笑了。
平整乾淨的床單上放著一條連衣裙,裙子上有張字條:以後做飯都要穿上它!
“明明藏好了,怎麼翻出來的?”
李曼楨小聲嘟噥著,拎起“周裁縫”專門給自己量身定做的女僕裝,臉不可遏制的紅了——好幼稚啊!
難道,這就是男人喜歡的樣子麼?
站在鏡子前面比了比,胸前大片半透明的黑絲還是太扎眼了……
而且,實際上低得毫無底線的領口只能穿半杯的文胸。
還要做早餐,李曼楨根本沒工夫拖延到臉蛋兒退燒,只掩了下房門就開始換衣服。
也不知是裙子太厚還是心裏著急,等從裏到外收拾利索,身上反而更熱了。
急慌慌的推門而出,更沒想到早已有人倚著主臥的門框等在那兒,笑吟吟的望著她了。
“是……是他非讓我穿的……”
李曼楨羞得直縮脖子,明明奉旨辦差,卻像在做賊,聲氣虛到發顫,偏偏那個人不好好說話,懶洋洋的應了聲:
“哦……就這麼聽他的話?”
昨晚上本就獨享雨露君恩,一大早又玩兒角色扮演,就算輪值大老婆的身份過硬,也受不了如此陰陽怪氣的醋味兒——
“可讓你逮著了。
這是要把男人往報廢了勾引麼?”
然而不知為什麼。
雖說無言以對……
當她灰溜溜的經過餐桌,終究是沒能忍住,瞟了那妖精一眼。
就這一眼,四道目光碰在一起,仿佛戳破了一個五彩斑斕沒羞沒臊的肥皂泡,剛回過頭就“噗嗤”一聲,兩個女人瞬間變身,一個忸怩一個放浪,不約而同的笑彎了腰。
“咯咯咯……阿楨姐,我要是個男的,肯定讓你連床都下不了,別說……咯咯……別說下廚房了!
咯咯咯咯……”
要說勾引男人,祁婧身上穿的睡衣雖然並未比女僕裝暴露多少,卻更能凸顯傲人的曲線,透出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不過此時此刻,讓姐妹倆臉紅心跳,心花怒放的並非淫欲的野心抑或色情的裝扮,而是跟那個男人相關的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與喜悅。
“還不是被你們兩口子害的……”
這句話,阿楨姐是在心裏說的,回給祁婧的只有一個春光乍泄的白眼。
同一個屋簷下,有了這個妖孽給自己做伴兒,走向廚房的腰肢都開始不再慌張,風姿款款的扭動起來……
輕車熟路的洗鍋開火。
不出所料,第一根油條還沒下鍋,身後就伸過來一雙大手,把整個腰身都箍住了。
那高大的胸膛足以完全籠罩她,帶著汗味兒的氣息癢絲絲的呵過耳廓,吻在頸側,緊接著便是胸乳一緊,被一根硬邦邦的傢伙抵住了腰眼兒。
“別……別搗亂,還得上班呢!”
男人的手剛伸向誇張的裙擺,李曼楨便忙不迭的出聲提醒,連發顫的氣息都沒顧上。
聽見男人不無自嘲的嘿然一笑……
她才松了口氣,意識到倘若稍晚一秒,恐怕都喪失力挽狂瀾的契機了。
餐桌上,豐盛香甜的居家暖意依舊融融。
許太太已經打扮一新,濃淡相宜的妝容看似不著痕跡,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
不過讓李曼楨格外留心的,卻絕非妖嬈的身段兒和得體的穿搭,而是身為女人的那股子精神勁兒。
那纖巧誇張的黑色高跟鞋上音符般跳躍的流光,還有剛剛過膝的裙擺既優雅又飄逸的擺動幅度……
即便按最嚴苛的傳統目光去審視,也全都控制在美而不妖的尺度之內。
倘若忽略掉那對過於醒目的漂亮奶子,絕對沒人敢質疑她是個擅長相夫教子的良家女子。
精緻得無懈可擊又靚麗得卓爾不群,明明每一個美麗的細節都恰到好處的演繹著酥曼撩人的風情,一舉一動皆為勾魂攝魄,卻絕不主動招搖
——這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而即便考慮到年齡因素,相比之下,自己的日常打扮也確實太保守,太寡淡,甚至有那麼點兒土氣了。
面對一雙咕嚕嚕亂轉,不知懷著什麼鬼胎的大眼睛,李曼楨盛裝在身,唯恐被當做現成的取笑素材,臉蛋一直紅紅的,也唯有緘默聊以應對。
終於把兩個上班族送出門,收拾完杯盤碗盞……
她才一邊逗弄著淘淘,一邊換下了女僕裝。
之前覺得胸前的薄紗雖為誘惑而設。
畢竟透著股風塵氣,本想找件舊襯衫將其置換,“可是,那樣不就更顯自己保守土氣了麼?”
淘淘見李阿姨好像在跟自己說話,竟然興奮得一骨碌翻轉了身子,晃動著大腦袋,咿咿呀呀的開始嘗試著在大床上爬行。
李曼楨大約聽出大膽嘗試的鼓勵意味……
思忖片刻拿起剪刀,一點一點的把那層畫蛇添足的遮擋拆了下來,然後又回房間找來針線,一個舊髮卡和兩條許久沒用過的純白色真絲手帕,嘴角含笑著動起手來。
半個鐘頭不到……
那塊黑色蕾絲已經被製成了若干朵紗絨花,巧妙的點綴在手帕裁成的項圈兒上,剩下的材料,則變成了兩只黑白相間的貓耳朵,安排在了髮卡上。
她並不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些,只憑著記憶隨意發揮,一邊覺得自己的做法夠幼稚,一邊又特別期待被某個傢伙看到之後的尷尬與羞赧。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女為悅己者容吧!
這些小小創造自然難不倒一個自幼心靈手巧的女人,真正讓她感到為難的,其實還是那過低的領口上完全的裸露。
實在不放心是否自己可以接受的尺度,李曼楨把裙子穿回了身上,大片的酥白幾乎可以用耀眼奪目來形容了。
不過,依然無法讓人忽視那溝壑宛然的誘惑……
即使自己看上一眼,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好在淘淘還小,憑他單純的認知還不至於笑話李阿姨。
李曼楨對著鏡子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指尖上的好奇,輕輕的按在那酥酪般雪膩的胸脯上。
讓人欣慰的是……
無論觸感還是彈性都足以證明……
她還不算老。
系上項圈兒,再戴上髮卡,鏡子裏的女人仿佛立馬年輕了二十歲,並且動漫敢十足,儼然一名明眸雪膚的嬌俏女僕了。
忽然間,一股夾雜著莫名羞喜的衝動闖入腦際,李曼楨拿起了手機,對著鏡子來了張自拍。
這下一發不可收拾,身姿不斷變換,快門兒停不下來……
最後把淘淘也抱在了懷裏……
當成了佈景道具。
既情欲夢幻又和諧溫馨的詭異風格,把她自己都逗得笑靨如花。
猶豫片刻,還是挑了一張最滿意的給那個男人發了過去,一分鐘不到,回過來一條資訊:
“開會呢!
大奶奶。”
這“大奶奶”三個字,是否有雙關之嫌呢?
若論體量大小……
那對正值哺乳期的神器,任憑是誰也得甘拜下風,可若論長幼有序,光是這幼稚已極的小動作就一點兒大婦風範的影子都沒了呀!
盯著手機螢幕參詳了半天,李曼楨也沒咂麼明白。
不久之後,許太太的電話就來了,說中午嶽寒夫妻倆要過來蹭飯。
畢竟阿楨姐的廚藝已經名聲在外,被蹭飯已經成了許家大宅的日常。
每次她都欣欣然的用心準備,看著“食客”們津津有味一臉經驗的神情,別有一番滿足感。
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那小倆口兒已經不再單純是來一飽口福的小朋友。
尤其是嶽寒,一想到他唇紅齒白的叫自己一聲“姐”,連身上的女僕裝都仿佛越裹越緊,勒出一股老不正經的驚羞與窘迫。
“她跟他們每天都要共事……
這往後……可怎麼……還鬧著要來蹭飯,萬一……”
不無惶惑的思緒不知怎麼就感同身受,杞人憂天到許太太那裏去了,回過神來才發覺,該自求多福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把淘淘安頓在嬰兒車裏推著正要去廚房,電話又響了,李曼楨一看,竟然是林黛亦。
“阿楨啊!
我聽小寒說,阿芳的老公住院啦!
你去看望過沒有啊?”
跟老姐妹聊天,林黛亦自然而然用上了杭州話,開門見山的口氣卻透著一絲北方人才有的潑辣。
“沒有。
不過這事……我知道。”
李曼楨的遲疑其來有自,聽對方似乎對細節不甚了了,也本能的語焉不詳。
一方面,穀雲生的另一個身份太過敏感,另一方面則想起了昨晚許博透露的一個秘密。
“這種事,讓我怎麼好意思開口啊?”
“閒聊天兒唄!”
許博的口氣活像水滸傳裏的王乾娘,“跟個天仙似的,年輕時又是她們歌舞團的臺柱子,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麼?
再說,都離婚這麼多年了,有個相好的也正常。”
“上次我問過她為什麼離婚,一個字都不肯鬆口。”
李曼楨仍舊為難。
在她心目中……
那個為了愛情勇敢的奔赴北國的林黛亦,是個被上天眷顧的姑娘……
那麼早就遇到了命中的愛人。
即便是在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裏……
她也由衷的為她祝福過,相信以她百折不撓的性格,一定會吉人天相遇難成祥,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不像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走進了死胡同。
誰能想到,她如今事業有成,風韻猶勝當年,卻早早的離了婚呢!
難道,真像許博懷疑的那樣,有著人在江湖的難言之隱麼?
“既然知道,那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吧!
正好下午有空,吃過午飯我過來接你。”
本來還想拿淘淘搪塞一下……
那邊已經不由分說的掛了電話。
穀雲生的親閨女是跟黛亦學舞蹈的女弟子。
由此不難看出,兩家人關係本就密切,昨天跟穀雲生在別墅相遇,其實算不得機緣湊巧。
既然自己來了北京,既然不可能不認阿芳這個親表妹……
既然所有的少年輕狂和懵懂無知都不可能輕易抹去,既然他鄉遇故知本就值得為之歡喜,又何必畏首畏尾拒人千里,都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望著鏡子裏說不上可笑還是可愛的俏麗婀娜,李曼楨於落寞中難得的一笑嫣然,俐落的換下被自己改得過於香豔的衣裝……
仔細收好後,便走進了她心愛的廚房,在淘淘的歡呼乍起中拎出了早市上現殺的一只雞。
人一旦心情舒暢了,幹起活兒來,效率也格外的高。
祁婧領著人進門時,兩葷三素已經上桌,改良版的椒麻雞最費功夫,也到了關火燜制的最後工序。
週一剛上班,工作頭緒應該特別多,到了餐桌上……
那三個人還在爭論。
熱鬧的氣氛讓阿楨姐內心稍安,小心翼翼的盛了幾碗雞湯才把砂鍋端上了桌。
可依每次蹭飯都會大聲驚歎著讚不絕口,今天也不例外。
嶽寒則被美食占住了嘴,倒也沒有比往常更安靜……
只不過把目光控制得更局促了些而已。
對這個從來都不怎麼主動顯露存在感的大男孩兒,李曼楨從未忽視過……
無論是眉清目秀陽光俊朗的樣貌,還是敏銳得體的應對舉止,都讓人沒辦法不喜歡。
只是沒想到,這份喜歡那麼猝不及防的就昇華成了另一種難以拒絕的,摻雜著激動和疼愛,羞怯與幽怨的莫名情愫。
男孩兒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和少年老成,稍稍打消了李曼楨對今後的某種擔心。
不過無論怎樣想得開,終究無法忽視他的另一個身份——好姐妹的兒子。
那種不得不顧忌人倫禁忌的忐忑,就像無法原諒阿芳亂來一樣,到什麼時候都是無法真正釋懷的。
最惱人的……
當時的自己居然連象徵性的拒絕都付之闕如。
唉!
這輩子,恐怕註定要被一個個錯誤左右致死吧!
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做都做了,明知後悔無用,仍然放不下,偏偏下一次遇事還不長記性。
值得慶倖的是,今兒個飯桌上三個人的表現都還算正常。
畢竟,一時興起的荒唐過去了也就罷了,又不是生活在原始部落可以無拘無束為所欲為。
那種不知廉恥的狀態既非長久之計,終究是要回歸正常,好好吃飯,好好說話,好好做人的。
一邊吃飯,一邊觀察,李曼楨忍不住這樣想。
誰知好景不長,吃飽喝足後,還沒等鮮香麻辣的雞肉得以消化,好戲就開場了。
當時,可依正在水槽邊幫忙洗碗,阿楨姐則擦拭著弄髒的操作臺,一聲動人心魄的蕩笑同時鑽進了兩人的耳朵。
水龍頭只開了三分之一,可依的小手正捏著一只金邊兒粉釉牡丹花小碗,一下就停在了半空,仿佛在等著進一步確認。
可惜,既然兩個人都聽到了。
那當然就不可能是幻覺。
不出所料,又一聲拔著尖兒的笑聲傳來。
有人反應更快,水龍頭被迫不及待的開到了最大,“嘩嘩嘩”的強力水柱仿佛直接噴射在李曼楨的背上。
可即便如此,她的耳朵還是接收到了最具階段性意義的那一聲歡悅長吟。
是那個戲精根本不願意收斂聲息,還是自己心底本就在殷殷期盼?
造孽啊!
但凡經受過那一下從無到有的快美,就沒人能完全忽略身體本能的反應。
況且,他還那麼……那麼長……
李曼楨一邊擦著抽油煙機一邊瞄向可依姑娘。
她洗碗的動作慢了許多,臉蛋兒肉眼可見的漲紅,撅起的小嘴兒也明顯拒絕掩藏內心的焦灼。
雖然無法設身處地的理解愛人被妖精勾走的心境,阿楨姐還是可以體會身為女人的那份矛盾心情。
只不過更吸引她注意的,居然是跟自己悄然重合的一部分。
那晚隔著門板,可依姑娘嘹亮高亢的小嗓子叫得辨識度極高,憑聲音判斷,僅一會兒工夫就不可遏制的攀上了兩三次高潮。
沒錯的。
那種當著自己男朋友被另一根雞巴肏上天的銷魂蝕骨血脈賁張,沒誰能受得住。
那麼,明知道自己女朋友就在旁邊,卻跟另一個女人無所顧忌的顛鸞倒鳳呢?
想到這一層,李曼楨終於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自我安慰太一廂情願了。
這種事,其實打一開始就不是看上去那樣的一時興起,更不可能在回歸理智後就可以裝做無所謂的一笑而過。
一旦捅破窗戶紙,越過了那道嚇唬人的藩籬,看似不可能的神秘契機……
即使本不存在,也會像染上毒癮的大煙鬼一樣,身不由己千方百計的主動創造的不是麼?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水還在流,廚房裏的空氣卻感覺不到一絲清涼。
而那惱人的流水聲,更鍥而不捨的通過敏銳的聽覺疏通著渾身的血脈,把某個神秘莫測卻昭然若揭的關竅潤濕,浸透,打通……
“當晚是四個人,現在也是四個人……
而且還都是當事人,只要……其實也沒什麼不可以……”
滾燙的念頭在李曼楨的心頭爬過,嚇得她深吸一口氣,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警惕的瞥了可依一眼,好似生怕她轉過頭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好在這一下回神,也讓她稍稍松了口氣,從女孩遲遲沒有突兀動作的態度判斷……
她應該對“後半場”的極限廝殺並不知情。
那麼現在,未婚夫這麼不爭氣,沒出息,一而再的在阿楨姐面前出醜。
在這個性格爽快的姑娘心裏,羞惱之餘,或許還壓著一份難以言說的尷尬吧!
“別繃著啦!
白白浪費那麼多水……不行你也過去唄!”
這句調侃當然是為了化解之前的憂懼,只在阿楨姐腦子裏一閃而逝。
青天白日的,自己一把年紀的定力還是值得信賴的。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冒出一個走過去關掉水龍頭好聽個仔細的衝動。
畢竟,那只是有點為老不尊,不會暴露什麼秘密。
可惜,惡作劇的念頭根本沒有實現的機會,“叮咚”一聲,門鈴突然響了。
放下抹布,走出廚房,李曼楨已經猜到是誰來了。
她並未馬上去開門,而是站在門廳裏喊:
“來了,等一下!”
不一會兒,主臥的門開了,嶽寒紅頭脹臉的鑽了出來,一看到阿楨姐,驚慌與尷尬立馬爬滿了每一根頭髮,居然就那樣不知所措的站在了門口。
而他身後的門縫裏,一雙渾圓緊實的腿子正張牙舞爪的滑落床沿兒,大腿內側反射著大片難以忽視的水膩光澤,轉瞬間已經被垂落的裙擺掩蔽。
只給嶽寒遞了個眼神兒,李曼楨便回了廚房拿起了抹布,身後留下的是開門後母慈子孝的招呼聲,驚詫莫名:
“媽!?
你怎麼來了……”
“咦!
你怎麼也在這兒啊?”
林黛亦的聲音依舊標誌性的爽快熱情。
李曼楨只隔著門框跟她打了個招呼,就把還在磨洋工的可依推了出去。
緊接著,就聽見餵奶的淘淘媽也出來了,問明來意,立馬表示自己也應該一同前往。
女人們的笑語此起彼伏,唯獨聽不見那個男聲。
李曼楨突然發現,自己取出茶葉盒子的手是抖的,卻說不清為什麼心慌意亂,只覺得急需一個人壯膽兒,於是又伸出腦袋招呼:
“可依,幫我把茶几上的紫砂壺拿過來。”
沒想到,捧著茶壺進來的不是女孩,而是男孩。
高瘦的身形帶過來一陣風,唇紅齒白的面容格外扎眼,讓人一眼都不敢多看。
“給,阿楨姐!”
接過茶壺的刹那,李曼楨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發抖了。
就在剛剛,嶽寒鑽出房間之後的驀然對視,在他不無窘迫的目光裏看到了欲望熊熊的火光……
而與此同時,那橫衝直撞的視線也輕而易舉的洞穿了自己!
無關長幼尊卑,不分時間場合。
那種奇妙的回應,在有過合體之緣的兩個靈魂之間傳遞,根本就無所遁形,甚至不需要任何思考來確認。
就像那兩個彼此契合的器官,天然的感召,純粹而強烈。
而真正糟糕的,還不是那赤裸裸的默契,而是門外的那個人帶來的壓迫感!
無論是誰被捉奸在床……
這屋子裏最難堪的那個人都一定是自己。
放入茶葉,李曼楨才想起還沒燒水。
取出兩瓶純淨水,倒入水壺,按下按鈕,感知到男孩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又去洗剩下的碗。
燒水壺裏發出的“沙沙”聲響從無到有,讓難言的沉默越來越顯得突兀起來。
“謝謝你,替我保密。”
無可逃避的覺悟讓李曼楨主動答話,而直接的就事論事的坦誠無疑更能讓兩人感到輕鬆。
況且,她急需一個人作伴。
“放心吧!
阿楨姐。
我誰都不說……”
男孩的聲音有些心不在焉,又似欲言又止。
“那你以後……能別那樣叫我麼?”
借著持續說話和手上的活計,李曼楨勉強維持住了鎮定,可惜腦子似乎還不太靈光。
這個怎麼看都算改邪歸正的要求被提出之後,她忽然發覺有些不近情理,忍不住找補一句:
“讓你媽聽見……”
“我不。”
男孩的回答斬釘截鐵。
還來不及分辯他是出於抗拒還是玩笑,一雙大手已經摸上了細腰,觸碰到衣服的瞬間,才發覺他早已試探了許久,彼此感知到對方的一刹那再無猶豫,狠狠的箍住了她。
李曼楨在發出驚呼之前就閉住了嘴,濕漉漉的張著雙手一個不知所措。
兩人的狂亂喘息已經完全壓過了開水壺裏噴出的蒸汽。
“完了!”
那是一經接觸,就萬劫不復同生共死的呼吸頻率,所有的言語溝通都是多餘的。
身體不僅沒有反抗,脊背貼上那年輕胸膛的刹那,胸腔裏甚至發出一聲空曠的呻吟,脖頸不由自主的靠上了男孩的肩膀。
“我就要叫你阿楨姐!”
男孩賭氣似的嘟噥。
兩條長胳膊略微遲疑便兵分兩路,一只手隔著上衣攬住了胸乳,另一只則直接伸進了褲子裏。
背後腰眼上……
那根硬邦邦的條狀物也迫不及待的抵了上來。
李曼楨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所有的神經末梢在整個房子裏飛速的伸展蔓延,捕捉著客廳裏的聲聲笑語,無比精准的分辨著每個女人的情緒狀態……
尤其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那是他的親媽,自己的好姐妹。
“就十幾步的距離,就隔著一堵牆,真的……就不能暫時忍耐一下麼?”
如此絕望的默念著,李曼楨不禁暗暗自嘲苦笑:
“還裝腔作勢的說什麼感謝,計較什麼稱呼,怎麼就是不肯說出那句下不為例呢?
從來都不是不懂拒絕,而是本性淫蕩。
每次都正中下懷而已吧!”
所幸,身後的熱血男兒並未給她更多自輕自賤的餘裕,呼吸之間,輕車熟路的指尖便無比精准的按在了花蒂上。
身體的震顫仿若驚起的鷗鷺,尚未完全擴散到四肢,兩根強有力的手指已無比順滑的扣進了那個溽熱滑膩的騷穴穴裏。
“嗯——”
酥吟噴出鼻腔的同時,李曼楨終於感應到了男孩不同以往的強硬,忍不住扭頭去看貼著頸側的那張俊臉。
在那雙從來溫潤的眸子裏……
除了欲火焚心的興奮……
她第一次觸碰到了一抹遠超執拗的癡惘與迷狂。
目光相交的一瞬,嶽寒躲閃了開去。
然而,那一眼望穿的領悟,卻足以讓李曼楨身心震撼到無以復加,連褲子被扒掉都完全忘了理會。
她相信,剛剛看到的,就是自己理解的……
肉體的交接配合熟練,應對精准,熾熱堅挺的進入一下就把她肏得仰頭弓背,大張著檀口無聲的嘶吼。
“他怎麼這麼硬?
比那天硬了好多……又長又硬!
啊——好猛……好有勁兒!
啊啊啊……好爽!
爽死了!!!”
本應激烈而徹底的“啪啪”肉響被布料緩衝掉了,卻絲毫不曾影響花徑裏狼奔豕突的慘烈,反而因為節奏的缺失,速度與力度的毫無節制,連喘口氣的空隙都充滿了肆虐。
炸裂般的快感伴著激靈靈的冷戰高壓電流般在李曼楨的身子裏亂竄,卻仍無法淹沒那個荒唐而危險的念頭。
還是說,恰恰因為那個念頭……
那個騷洞洞連帶著整個身體才如此翻江倒海的回應?
沒人能給她明確的答案,就連幾十年的人生經驗都不能,更不要說,一波接一波的快美已經無數次攻佔了理智的制高點,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僅剩的一絲清明,只夠維持住聲帶的穩定,確保不被幹得叫出聲來。
如果還能稱其為做愛的話,那是李曼楨經歷過的最激烈,最暢快,也是最絕望的一次。
整個人就像一顆曠野中的櫻花樹,被一頭年輕力壯的野豬撞得東倒西歪瑟瑟發抖,落英繽紛中,每一片花瓣兒都浸染著露水,卻又無可救藥的落入烈火,在筋疲力竭的蜷縮中歸於幻滅。
而那頭野豬似乎從第一下進入就奔著高潮狂奔而去,狼狽逃竄的生理極限被他一點一點的逼近。
眼看著就要追上了,水壺“嘩嘩嘩”的響了起來。
突然跳起的開關剛一分神,兩個人已經在帶著酸麻疼痛的激爽中人仰馬翻,整個世界都跟著沸騰了,扭曲了,坍塌了……
如果不是被嶽寒撈住……
她一定會像跟燒焦的木頭一樣,一頭栽倒在水槽裏。
而那個大男孩兒也好不了多少,驟然坍縮的花心給了他一連串無法承受的吸啜之愛。
畢竟是在阿楨姐的地盤上,不管多硬都是沒用的。
滾燙的濃精一注接著一注,射得他連連悶哼,身體直往後背上壓來。
把最後一滴精華都獻給阿楨姐,嶽寒才戀戀不捨的抽離。
李曼楨被那根長長的東西拽得一趔趄,雙腿發軟幾乎坐倒,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暈陶陶的想:
“看來,他還沒來得及射給她!”
一種履行使命般毫無邏輯可講的成就感充滿了身體,緩慢的溢出在狼狽提起的褲子上。
嶽寒端著茶壺出去了,李曼楨借著洗碗水的清涼,迅速冷卻著猶在心驚肉跳的歡悅神經,腦子裏男孩的眼神依舊揮之不去。
客廳裏的閒聊,還在綿密熱絡的持續著。
足足平復了十分鐘,按部就班的收拾好一切……
她才黏糊糊的走出廚房:
“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說著話,一步不停的躲進了房間。
等換好一身見人的衣裳出來,祁婧已經把淘淘需要的所有零碎收拾妥當。
一行人起身出門,林憂染不無嗔怪的念叨:
“我們的婧主子要照顧寶寶也就算了。
這兩個小壞蛋也巴巴的等著你來伺候,我可真要看不下去了呢!”
“我洗碗來著!”
可依一聽立馬擊鼓鳴冤:
“我沒讓阿楨姐伺候。
是他……
他才騙吃騙喝好吃懶做呢!”
李曼楨仔細分辨著可能隱藏的話外之音,不無忐忑的笑了笑,心裏慶倖的卻是在內褲上多墊了一片護墊……
那個“小壞蛋”的髒東西,一直都在往外流。
也不知是否這個緣故,一路上,阿楨姐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因為要趕工作進度,小倆口半路就下了車,到達醫院時,就剩下姐兒仨加一個娃。
住院部素淨的氛圍幫忙沖淡了一中午的惶惶不安,卻也帶來了另一種不自在。
穀雲生已經做過手術,從ICU轉到了普通VIP病房,看上去氣色還好,只是睡著了。
公司裏派了專人陪護,為了不打擾病人休息,林黛亦放下準備好的鮮花就把阿芳拉出了病房。
李曼楨在房門關閉的刹那回眸,看見那張早已不再棱角分明的臉,不自覺的想起昨天乍一見面,就在記憶中立時喚醒的笑容,自己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
她偷偷查過,穀雲生比自己大八歲,算起來……
就比阿芳年長足足十八歲了。
她竟然嫁了個這麼老的男人。
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聽許博說,昨天有個人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那麼這些年……
他們一直都相處得很融洽吧?
偶爾閑坐聊天,會不會有人提起自己呢?
問題問到這,李曼楨就不再好奇了。
即使被祁婧硬拉著冰釋前嫌,表面上的和好如初,對某些人,某些事來說,不會因為真誠與熱情就發生任何改變。
離別多年的姐妹情誼可以續寫……
那些並不愉快的經歷還是會被不約而同的束之高閣。
所以,即便沒有她人在場……
這些疑問,李曼楨也絕不會問出口。
至少,不會直接向阿芳提問。
無關寬容與豁達,而是時光不能倒流,蒼白無力的諒解毫無意義。
探病例行的客套話說完,三個人就離開了醫院。
祁婧要回公司上班,問姐妹倆要不要一起過去逛逛。
林黛亦眼睛一亮,似乎很有興趣。
李曼楨心中忽然一動,接過淘淘媽的嬰兒車:
“你上班去吧!
我跟黛亦去逛逛。”
“好啊!
那你們娘兒仨慢慢兒逛。”
祁婧獨自把大越野車開走了。
林黛亦幫忙把嬰兒車塞進後備箱,忍不住笑罵:
“你這個各色鬼,今兒個怎麼轉了性,肯陪我逛街了?”
“是請你陪我逛街,我想買幾件衣服。”
李曼楨抱著淘淘坐進車裏,故意把話說得人來鳥不驚。
她是真的想添幾件像樣的衣服了。
不過,聽見林黛亦的反應似乎比她還開心,也並不覺得意外。
別看她熱情得像一團火似的,其實日子過得很孤單。
得出這樣的結論,李曼楨並不需要什麼證據,只從話裏話外的閃展騰挪裏,就足以捉摸品咂出生活的背景顏色。
她人到中年,又離了婚。
兒子大了,每天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雖然還沒到退休年齡,也已經沒有什麼上升空間了,工作之外的時間如何打發,是個容易被忽略的命題。
這種感覺,李曼楨在阿良當兵離家之後,非常深刻的體驗過。
並非無事可做,也不是傾訴無門,而是每天都少不了的那幾句日常對答,忽然就沒人回應了。
偏偏黛亦又是一個在生活中不畏艱險,爭強好勝的人,最不願意讓人看到的,就是她獨自承受的淒涼背影。
上次留宿聊到很晚……
她一直拒絕透露自己現如今的感情生活。
而且在那方面,似乎也意興闌珊。
這在剛剛開啟如狼似虎模式的“楨楨”想來……
尤其覺得蹊蹺。
如果是每天在菜場上遇到的家庭婦女也就罷了,像黛亦這樣年近半百仍不吝用風華絕代來形容的美人,怎麼可能?
然而,昨晚聽了許博的小報告,李曼楨也不再淡定了。
感情嚴防死守的原因,果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麼?
“買衣服……
那你可算找對人了!”
林黛亦開車時的颯爽勁兒跟許太太有的一拼。
李曼楨難得心懷鬼胎,隨口應對:
“我陪你逛街解悶兒,你給我當參謀就行,不用幫忙付錢的。”
“呦呵!
不差錢啦?”
林黛亦果然繞道而行,不惜問了個最俗氣的問題:
“小許每個月給你開多少薪水啊?”
“我啊,是天生的勞碌命,就喜歡待在家裏打理這些瑣瑣碎碎的事兒,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麼?”
李曼楨想起上次推薦工作的事,溫婉一笑:
“薪水是多是少,夠我買買化妝品,換換新衣服就行了唄!”
“你算是活通透了,既超然物外,又不缺煙火氣,我等俗人可真沒這個本事哦!”
聽了林黛亦的不吝誇讚,李曼楨並未感覺到滿足,甚至無法完全認同,至少這兩天的荒腔走板,就一點兒都不超脫。
“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女人……不管是脫俗也好,煙火氣也好,只要身邊沒有男人欣賞,就算不上有什麼本事麼?”
終於,她把這句話問了出來,並不得體,卻足夠銳利。
輪胎壓過馬路的聲音單調的持續著,仿佛一根長長的纖繩,延伸到河水的上游,高處不勝寒的所在,站著一名遺世獨立的女子。
“那你……找到那個男人了麼?”
林黛亦依舊只喜歡提問。
李曼楨來個不予理會,問了個更刁鑽的:
“你那麼喜歡跳舞,在他面前跳過麼?
我是說,只跳給他一個人看。”
“誰啊?”
林黛亦的聲音有點幹澀。
“嶽先生。”
李曼楨察言觀色,又補了一句:
“還能有誰有這個福氣啊?”
“哼!
喜歡看我跳舞的多了,還就是沒專門跳給他看過……”
林黛亦的語氣從驕傲倏然躍向意氣難平的幽怨……
最後還是沒堅持住,滑向一句悵然若失的自嘲: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想跳給更多的人看吧!
跟他總是聚少離多。”
“那你們,就是因為這個離婚的?”
“怎麼,你這個沒結過婚的人,開始對離婚感興趣了?”
一聽林黛亦倏然轉變的口氣,李曼楨就知道,這只母獅子已然清醒,再問不出什麼有營養的東西了,索性閉上了嘴。
剩下的幾個小時,姐妹倆逛完西單逛國貿,幾乎把最熱鬧的商場踩了個遍。
李曼楨買了兩條連衣裙,一條碎花的,一條純白的,還有兩套寬鬆款的瑜伽服,一雙運動鞋,算是相應許太太的健身號召。
經過菲拉格慕專賣店的時候,她被一雙精美如藝術品的黑色細帶高跟涼鞋吸住了目光。
不過一看價簽,還是選擇了放棄。
後來,是林黛亦把她強行拉進了店裏。
“難得遇到喜歡的東西,幹嘛放棄?
叫聲姐姐,我送你了!”
看著自稱姐姐的林團長不容置疑的率性模樣,李曼楨覺得她說得有道理,生平罕有的放下姿態,甜甜的叫了聲“林姐姐”。
傍晚的時候,祁婧打來電話,說晚上例行健身,直接在愛都樓下的西餐廳會合。
林黛亦常年操練,主場叫做練功房,竟然從未進過健身場所,興沖沖要跟著見見世面。
不到六點,姐妹倆推著嬰兒車進入大廳。
剛到餐廳門口,就看見祁婧坐在靠牆邊的座位上,對面還坐著個三十多歲,身形瘦長微微駝背,帶著副金絲眼鏡的男人。
她們正要走過去,忽然被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夥子攔住了,仔細一看,竟是大春。
“阿楨姐,林阿姨,你們先帶著淘淘去那邊。”
李曼楨見他神色有些不同以往的嚴肅,再看祁婧的表情更是殊為不善,不由心中微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