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熟女早就穿好了衣服。
她看著王仇沉思了許久,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男子啊。
馥蓮,快去穿好衣服。”
熟女不知多久沒見過男人了,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男人”這種生物。
馥蓮更甚,她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男人,更不懂什麼是男女有別,但她似乎很聽母親的命令,乖乖地穿起了衣服。
可是活潑的馥蓮還是第一次見到外人,心裏有些好奇和開心。
於是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對王仇做鬼臉,嘴裏還念叨著“妹妹臭臭”“臭臭妹妹”什麼的。
這時蘇聽瑜給他傳聲道:“王仇你小心點,這三個人心裏有鬼,她們在刻意隱藏著什麼。”
王仇這才意識到,遠處的禦姐雖然還沒什麼動作,但寫在臉上的提防和嫌惡卻是藏不住;
面前的這位熟女雖然總是一臉微笑、慈眉善目的,可是眼睛卻總是在往後山的方向看。
那位熟女笑著向二人介紹道:“我名為綰雲,是多年前來這裏逃難的。
這兩位是我的女兒,大的那位名叫映雪,小的名叫馥蓮……我們這裏已經許久沒來過客人了,所以馥蓮有些失態,還望客人多多包涵。
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我們還是去殿裏歇憩會吧。”
綰雲還是那副溫婉賢淑的樣子,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對一切都抱有著一分善意。
但王仇卻發現,綰雲母女三人站得離自己遠遠的,似乎在刻意遠離自己。
王仇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不由得心想:自己有這麼討人厭麼?
綰雲的秀手輕輕擺了擺。
王仇和曲屏痕感覺眼前一花,眾人竟然來到了之前的大殿之中。
幾人紛紛入座,此時映雪泡了幾盞清茶,將之遞給了曲屏痕。
“還望妹妹將茶碗分給你身邊這位朋友。”
映雪的聲音如山中鳥鳴、婉轉動聽,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無比冰冷。
不就是長的醜、還有點臭麼?
王仇感覺自己被歧視了,但他沒有證據。
茶碗並非瓷器,而是土黃色的陶器,上面紋著簡單的花鳥紋飾。
曲屏痕將一盞茶碗遞給王仇,然後自己輕輕抿了一口手中清茶,臉上露出了享受的神色:“不愧是蓬萊仙境所產的茶葉,其中芬芳真是妙不可言。
清香,甘甜……可惜回味太過苦澀。
這茶沒炒過麼?”
綰雲卻說:“炎帝當初只說,此物曬乾後泡水可解百毒……卻不知道還需要炒制?”
曲屏痕差點沒把口中茶水噴出來:“您與炎帝相識?
我記得綰雲前輩您說過,您是多年前逃難於此……不知這個『多年』,究竟是多少年呢?”
“我早就忘記了……一開始還會在石頭上刻些劃痕來記錄時間,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後山都被我劃滿了刻痕,我也早就數不清有多少刻痕了。”
綰雲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悲傷。
她繼續說道:“我本是宓妃大人的侍女。
宓妃大人死後,我也投入洛水中與她殉葬,卻沒想到她化作洛水之神,將我救了起來。
之後我遵照宓妃大人的旨意,建立了洛水宮。
可是有一次在出海遊玩時,我與夫君流落至此,從此隔絕於世。
所幸山後有一黃潭,在其中沐浴後能立刻懷孕,三日後便能生子……我和夫君分別生下了幾個女兒,也不會過於寂寞。”
王仇驚訝地問道:“還有此等神奇的潭子?”
“自然是有的。
我和素娥剛到蓬萊的時候,曾來過一個落難的人。
她見我們這裏只有兩個女子,還給我們這裏取了個『女子國』的名字呢。”
綰雲接著調笑說:“貴客莫不是想試試男子生娃的場景?
只需要在黃潭裏走一遭,說不定你會是古往今來第一個生娃的男子啊。”
王仇裏連忙擺手拒絕。
他又沒子宮,怎麼生孩子?
從肛門里拉出來麼?
蘇聽瑜偷偷給王仇傳音:“這人的話有些古怪,前後對不上。
三皇時代已經是三萬年之前的事情了,她一個合體期怎麼可能活三萬年?
之前你在近距離偷窺她洗澡,卻沒被她發現,這並不像是個高階修士應有的水準。
再者說,如果她真是與愛人困在這裏,早就隨著那個落難之人一起跑了,何必等了三萬年?”
王仇不以為然:“說不定是她真的想隱居於此呢,這有什麼奇怪的。”
蘇聽瑜冷笑了一聲,繼續傳音:“《太平禦覽》有過記載:地芝生於蓬萊山之中;
得食之,延年益壽,一舉千裏,走越江海。
綰雲母女有著揠苗助長的修為和不符合常識的壽元,這說明她們一定找到了長生藥,並且是為了長生藥而留在這裏的……還記得你在後殿發現的兩塊牌位麼?
你問問綰雲那兩塊牌位的事。”
王仇選擇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他問綰雲:“不知前輩的夫君現在在哪里?”
綰雲還沒說話,旁邊的馥蓮就迫不及待地插嘴解釋說:“素娥媽媽和淑嫻姐姐是壽元盡的、自己死的!
我們還在後殿為她們兩個立了牌位呢!”
馥蓮又給王仇比了個可愛的鬼臉。
王仇也用鬼臉回懟了一下,嚇得馥蓮縮到了綰雲身後。
少女這假話可太開門了。
有長生藥還會因壽元乾涸而死?
馥蓮這語氣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在掩飾。
連王仇這個腦袋不靈光的都能看得出來其中貓膩。
“哼,想必是長生藥有限,她們幾人發生過爭搶,後殿的那兩塊牌位就是敗者了吧。
王仇,現在你知道跟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裝模作樣的樣子有多可笑了吧。
說謊的時候不僅僅要注意語言的內容,還要注意你的語氣和漏洞。”
“感謝蘇聽瑜老師的賜教,看不出來你還挺關心我。”
“你……在其位謀其政。
我只是作為你的玉佩,好意提醒你罷了。
你可不要想太多!”
聽到蘇聽瑜這傲嬌的發言,王仇將玉佩取下,手縮到了袖子裏,手指在無事牌的瑕點上進進出出,戳的蘇女俠發出陣陣求饒的浪叫。
長女映雪對馥蓮說:“妹妹,今天山下的果子成熟了,給兩位貴客帶些上來吧。”
馥蓮還想再多玩會,可一對上姐姐冰冷的眸子就感覺脖子涼涼的。
她的小腦袋往裏縮了縮,灰溜溜地飛下山去了。
似乎馥蓮的鬼話並未影響到綰雲。
她還是一臉微笑,但此刻這份笑容就顯得有些深不可測了。
這份溫婉賢淑的貴婦人面具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綰雲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問曲屏痕:“我本是洛水宗宗主,我夫君是副宗主。
當初我二人遭難,洛水宗想必群龍無首……屏痕妹妹,你說你喜歡周遊列國,請問你知不知道洛水宗現況如何?”
曲屏痕搖了搖頭:“我確實喜歡周遊列國,但大都在東海諸國間遊歷……大陸之事所知甚少,至於洛水宗……我也未曾聽過這個名字。”
綰雲歎了口氣,有些感傷道:“萬年時光,滄海桑田,看來這世間已無我留下的痕跡了。
空活這麼久,又有什麼用呢?”
秋少白卻給王仇傳音:“洛水宗還留著呢,現在只是個小宗。
她們宗門的心法是《洛水心訣》,能夠用真氣淨化體內雜質,達到提純鍛體的功效。
可這心法有些邪門,不光只能由女子修煉,練了之後還會對汙物產生厭惡,最後變成癖潔……
雖然女修大多喜歡乾淨,但變成癖潔未免有些太過了。
洛水宗也因此招生越發困難,最後變成無人問津的小宗。”
王仇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個娘們都離自己遠遠的,原來是有潔癖的小仙女啊!
曲屏痕這個健談的君子和這對母女嘮了一天的家常,一邊與人暢談還一邊將問答記錄在紙上,說什麼這是和蓬萊仙子的聊天記錄、是可以讓她名留青史的作品。
黃昏時分,天上突然堆起了烏雲,王仇趁機提議想要借宿一晚,卻被綰雲拒絕了。
“這幾日的蓬萊並不太平,夜晚有靈獸出沒,我勸二位還是趕緊走吧,省的永遠留在這裏。”
綰雲是笑著說的,但言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並且王仇敏銳的發現,當他提出想要借宿的時候,她們母女二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有幾分提防之色。
她們母女與世隔絕久了,自然不知道什麼君子國的位置,王仇二人只能繼續在海上漂泊流浪了。
此時馥蓮也抱著一堆水果回來,至少短時間內是餓不死。
王仇和曲屏痕與幾人道別之後就下了山。
在路上,王仇若無其事地與曲屏痕說:“她們似有什麼隱秘。”
曲屏痕卻打了個哈哈:“我們還是快點回船上去吧,雨要下大了。”
二人登船之後,暴雨就下了起來。
雷暴轟然,傾盆的雨水打在甲板上排泄不下去,王仇和曲屏痕只能拿著容器往外舀水。
這雨一連下了兩個時辰,連一絲變小的跡象都沒有。
破船已然搖搖欲墜,就在二人絕望等死的時候,一只蛟龍從船下鑽了出來,把破船鑽了個粉碎。
蛟龍將曲屏痕輕放在頭頂,聲音如同驚雷一般:“我家公主傾慕閣下的君子之氣已久,特派我來接您,請您隨我去成親吧!”
王仇趴在破木板上飄著,大聲問他:“你家公主找曲兄成親,你把船撞壞幹什麼?
我怎麼辦啊?
帶我一程啊,我不想淹死啊!”
蛟龍給了王仇一個“你雞巴誰啊”的眼神,帶著曲屏痕鑽回了水下。
曲屏痕的聲音在水下回蕩,這位古之君子的語氣沒有了平時的淡然,只剩下絕望和無助:“我有老婆啊!
我有老婆啊!
君子不能娶兩個正妻啊!
仇兄快救我啊!”
王仇啐了一口:娘希匹的君子,老子都快死了,還讓老子救你這個乘龍快婿,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