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九章:潛龍騰淵

春風掠過秦王府的簷角,驚起一串銅鈴脆響。

李清月倚在窗前,指尖還沾著朱砂批閱的痕跡。

案幾上堆疊的奏摺已處理完畢,墨蹟未乾的"准"字力透紙背——這是她代掌豫州政務的第十個年頭。

侍女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庭院的寧靜。

“太妃!”

小丫鬟捧著漆木盒子沖進來,髮髻都跑散了半邊,“殿下、殿下失蹤了!”

李清月指尖一頓,朱砂筆在宣紙上洇開一點猩紅。

她抬眸時,眼底的寒意讓侍女立刻匍匐在地:“奴婢找遍王府,只在殿下枕下發現這個……”

檀木盒子上雕著並蒂蓮紋,壓著一封素箋。

“母親大人親啟”五個字寫得龍飛鳳舞,最後一筆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張揚上挑。

李清月用指甲輕輕挑開火漆,信紙展開的沙沙聲裏,窗外一株開得正盛的藍鬱金香,花瓣無風自動,簌簌飄落數點幽藍。

李清月素指捏著信箋一角,著眼看去,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眸色沉靜如封凍的湖面。

唯有眉心極輕地蹙了一下,似有魚影掠過冰層,轉瞬無蹤。

娘親:

我這次想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不帶隨從護衛了。

您別擔心,我戴著您給的那枚護心墜,安全得很。

在府裏悶了這麼多年,實在想出去透透氣。

我打算先去桂州看看,查查龍脈之事。

要是事情順利,我還想去楊州湊個熱鬧——今年的武林大會據說特別精彩,說不定能打聽到些有趣的消息。

最後我一定按時進京,絕不會耽誤歲末進宮的事。

給您留了個小禮物,是我自己做的。

我特意用真氣溫養了三個月,戴在手上冬暖夏涼。

要是……要是您想我了,就摸摸手腕上手串。

愛您的麟兒

李清月唇線忽然抿緊,指尖在"愛您的麟兒"處無意識摩挲,鼻息略重了一分,呵得信紙邊緣微微卷起。

頸側淡青血管浮現,如冰下暗流突然湍急。

哼的一聲,轉眼去看那外表精美的盒子,她打開出來,只見裏面有一手串,手串上有兩顆玲瓏塞子,裏面有幾顆相思子,下麵有一首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指尖觸到盒中物事時卻驀地僵住。

紅豆手串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兩顆玲瓏骰子哢噠相撞,露出內裏殷紅的相思子。

“小混蛋……”

低罵聲揉碎在春風裏。

李清月突然轉身,流雲袖掃過案上茶盞。

侍女們嚇得屏住呼吸,卻見太妃背對著眾人,肩頭微微發顫。

窗外藍鬱金香突然枯萎又重生。

那手串不知何時已戴在她腕上,襯得肌膚勝雪。

紅豆貼著脈搏跳動,像少年頑皮的心跳。

…………

春風掠過樹梢,驚起幾只山雀。

薑青麟懶洋洋地躺在老槐樹的橫枝上,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寬大的侍從布衣隨意敞開,露出鎖骨一道心形胎記--那是出生以來就帶來的。

樹下拴著的灰毛驢突然打了個響鼻,蹄子不安地刨著土。

薑青麟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彈在驢耳上:“慌什麼?

又沒追兵。”

可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的護心符——符上母親繡的纏枝紋早已被汗水浸得發亮。

“嗯啊,總算逃出來了!”

他伸了個懶腰,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四年軟禁,連王府花園裏有多少塊石板都數清了。

如今這野風裹著泥土氣的自由,讓他忍不住長嘯一聲,驚得毛驢直甩尾巴。

躺在樹幹上的薑青麟只覺渾身舒暢,只時正想著該先往哪去,半日前在茶棚歇腳時,他偷聽到兩個散修議論——

“玉樹縣那個新開的玄陰秘境,聽說有人撿到火靈花瓣了!”

“放屁!那等神物怎會……”

薑青麟的茶盞頓在半空。

火靈花,傳說中的"火屬仙藥"。

凡人食一瓣可生靈根,修士服之能提純火脈。

大齊開國四百年,史冊記載不過五株,最近一株還是七十年前劍宗老祖在極北火山所得。

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暗袋。

那裏藏著一封十二年前的舊信,紙張已泛黃,落款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那是薑湘鈺教他認字時,他偷偷在她信上添的。

信紙上的墨蹟暈開了一角。

那年他五歲,剛學會寫"鈺"字,興奮地舉著宣紙滿殿跑:“姐姐看我寫得好不好?”

羊角辮小姑娘踮腳搶過紙,卻被墨蹟蹭花了臉。

她也不惱,反而用沾墨的手指在他鼻尖一點:“小麟要快點長大,以後給我寫一百封信!”

大齊前太子薑恒膝下僅此一女,封號“永寧郡主”。

如今郡主已芳齡十八,卻仍待字閨中。

非是皇家不急,實乃郡主自娘胎裏便帶了一種罕見的寒毒,深入骨髓,只能依靠大齊龍脈之氣強行壓制。

雖自小得龍脈護持,仍需每半年承受一次龍氣灌體之痛,苦不堪言,卻始終無法根除。

皇帝為此遍尋天下名醫奇藥,耗費無數心力,也只能尋得些火系靈藥稍作緩解。

能徹底拔除這寒毒根基的,唯有傳說中的火靈花。

此次一定要把火靈花拿到手,好幫她治好著寒毒。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

“秦王殿下好雅興。”

清冷如碎玉的嗓音毫無徵兆地貼著耳畔炸響!

薑青麟渾身汗毛瞬間倒豎,頭皮發麻!

這聲音他刻骨銘心!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他猛地就想翻身躍下,然而左耳驟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兩根冰涼滑膩、如同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指,已精准地擰住了他耳廓最敏感的軟骨,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耳尖經脈直竄丹田,凍得他半邊身子都僵麻了!

“娘、娘親?!”

他僵硬地梗著脖子,一點點扭過頭。

李清月就站在橫枝之下,一身黛青色留仙裙纖塵不染,宛如月宮仙子謫落凡塵。

然而,那曳地的精緻裙擺暗紋之上,卻詭異地凝結著一層細碎的冰晶,無聲昭示著主人趕路時毫不收斂的修為外放與心緒激蕩。

她另一只手裏,赫然拎著一個精巧的食盒,盒蓋半掀,裏面躺著三塊他今早溜出王府小廚房時順走的桃花酥。

“王府的狗都學會翻牆了。”

她冷笑,“你卻連隱匿符都貼反了。”

薑青麟一手扶著耳朵一邊開口:“哎呀,疼疼疼,娘親,娘親,放手,放手,耳朵要被你揪出來了。”

李清月見他吃痛的模樣,心中因他不辭而別而燃起的怒火終究消減了幾分,心下一軟,那兩根玉蔥般的手指便鬆開了。

薑青麟揉了揉耳朵,看著臉色冰冷的娘親,不由心裏矮了一分:“娘親,你怎麼來了。

這都能找到我,我記得我出府之時沒人發現啊,你怎麼找到我的,娘親……”

李清月憋了兒子一眼,不由一哼:“你這點小伎倆還想瞞過誰!”

“是是是,娘親神機妙算,手段通天!

您就告訴我嘛,我都跑出這麼遠了,您是怎麼一抓一個准的?”

說著話,手已經極其自然地牽上了李清月微涼的素手。

李清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弄得微微一僵,素手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下意識就想抽回。

薑青麟卻握得緊,抽了幾下未能掙脫,她便也不再強求,任由他牽著,只是臉上的冰霜之色更重了幾分,語氣帶著薄怒:

“我給你的護心符,除了能抵擋元嬰修士的全力一擊,在你受到致命威脅時我能感知,其本身……便是我親手煉製的感應之物,百里之內,自有牽引。”

薑青麟聞言恍然大悟,忙從懷裏掏出那枚溫熱的護心符,仔細端詳,果然見符箓內部有極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滅的靈光流轉。

“我說呢!”

他懊惱地一拍腦門:

“佈置得那般周密,跑出上百裏地,怎麼這麼快就被逮住了……”

李清月聽完,剛剛緩和一絲的臉色瞬間又冷冽如冰,鳳眸銳利地釘在他臉上:

“你看起來很得意?”

薑青麟頭皮一緊,連忙擺手,一臉誠懇:

“沒有沒有!

絕對沒有!

我知道是娘親擔心我的安危才親自尋來的!”

李清月不由的歎了口氣,才開口道:“你此番要去桂州,路程是如何安排的。”

薑青麟想了想才道:“我想先去玉樹縣那邊,那邊開了個秘境,聽別人說裏面發現有火靈花蹤跡,我想先去看看,然後再去桂州。”

李清月微微頷首,算是認可。

忽然,她抬起眼簾,目光落在兒子臉上,話語裏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促狹的奇怪味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有個小心上人了。”

薑青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麼把那丫頭給忘了,是不是關太久了。

一幕幕回憶開始湧現上來,當年他父王來到瀘州就藩,當地有個少數民族,“苗族",他們以獨自功法修煉,尤為出名的就是蠱蟲和毒了,並不與世相同。

當年父王初至瀘州就藩,轄地內有一支勢力龐大的少數民族——苗族。

他們傳承獨特功法,尤以詭譎莫測的蠱毒之術聞名於世,自成一體,與中原習俗迥異。

苗人多聚居在“南疆府”,大齊開國後雖設流官管轄,卻屢遭激烈反抗,令朝廷焦頭爛額。

直到先帝時期,苗人內部再次爆發大規模起義,最終竟被其族中勢力自行鎮壓。

朝廷權衡利弊,索性允其自治,設土司管轄,自此南疆府倒也安定了下來。

父王初到瀘州,為穩固邊疆,也與當地最大的苗寨修好,在他六歲那年,便為他與當時苗寨族長的女兒定下了娃娃親。

彼時懵懂,並不知定了娃娃親。

他任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一陣鈴聲傳來,才看到人,頭上系著鈴鐺:髮髻兩側各系一串細小的銀鈴鐺,跑動時叮噹作響,脖子帶著蝴蝶項圈:銀制蝴蝶墜子,翅膀可微微扇動。

身著繡花短褂靛藍色底,袖口繡彩色蜈蚣紋。

下擺百褶短裙,僅到膝蓋,裙擺繡滿星星和月亮。

第一次見到他那雙眼放光的摸樣:

“你長得好稱透,我們耍朋友嘛?”

再大些,有次隨父王正式拜訪苗寨。

那丫頭已是鬼精靈一個,竟拿著一條色彩斑斕、一看就劇毒無比的蠱蟲來嚇唬他。

當時才九歲的薑青麟仗著天生純陽之體百毒不侵,竟笑嘻嘻地徒手捏住了那條扭動的蠱蟲。

小姑娘驚得瞪圓了眼睛:

“你咋個不怕咧?

——我喜歡你,你長大取我做婆娘,要得不!”

她那直白火辣、毫不扭捏的性格,讓從小見慣閨閣淑女的薑青麟大開眼界,也印象深刻。

那時兩人尚不知曉婚約之事,只覺得投緣。

後來知曉了婚約,那丫頭更是名正言順地三天兩頭往王府跑,纏著她這位“麟鍋鍋”

自他被軟禁後。

雖也見過幾面,得知他無甚大礙,她便也放了心。

後來她似乎繼承了苗疆聖女的某些傳承,族中長老便嚴令禁止她再頻繁跑出來見這位名義上的未婚夫婿了。

而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苗疆深處,一座臨溪而建的吊腳樓上。

一位眉心墜著一枚精巧彎月銀片、晃動間流溢著七彩光華的明媚少女,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她揉了揉挺翹的鼻子,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自言自語道:

“肯定是我的麟鍋鍋在想我咯!”

薑青麟此時想起不優身體一僵,這要是上京忘了去南疆府跟那位小祖宗照個面……等回來……

他簡直不敢想像會被她怎樣數落,更怕的是她那些層出不窮、奇形怪狀的蠱蟲!

雖說純陽之體不懼蠱毒,但看著那些蠕動的、毛茸茸的、色彩斑斕的小東西,依然讓他頭皮發麻。

萬一將來成親……洞房裏要是爬出條蜈蚣或者掉下只蜘蛛……薑青麟猛地打了個寒顫:“我出瀘州前會去看看的。”

李清月指尖敲了敲兒子額頭:“楊依依上月及笄禮,族老們已經在準備婚聘了。”

她故意頓了頓,“聽說……她養了窩新蠱?”

薑青麟喉結滾動。

上次見那丫頭,她非說"情蠱"是糖丸,結果他拉了三天肚子。

李清月看著這個兒子,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這小子此番離了瀘州,天高海闊,見識了外面的繁花似錦、鶯鶯燕燕……會不會……連娘都拋在腦後了?

這念頭一起,她自己都覺莫名,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更深的煩悶,不由冷哼一聲,語氣又冷硬起來:

“你除了要去見她,沿途記得去日月關,日月關的駐軍上月傳訊,說在邊境發現妖族異動。”

李清月突然掐訣凝出冰鏡,鏡中浮現邊關烽火臺,“你外公傳訊,讓你進京前過去一趟,說有事要交代與你,還有你外公的舊傷……最近發作得厲害。”

說完臉色稍稍轉紅的李清月,從懷裏摸出了一本藍色古籍,猶豫片刻才繼續開口道:

“這是陰陽和合法下篇,是由合歡宗先祖所創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到了我師傅的手中,那會我和你父王聯姻之時,師尊便將它交予我,說是……”

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語速加快:

“說是於……於穩固道侶根基、精進修為大有裨益。

上次……我與你……”

話到此戛然而止,她臉上已是嫣紅一片,宛如冰山上驟然綻放的雪蓮,美得驚心動魄又帶著凡塵的羞窘。

“反正就是對雙修有益之功法。

雖說已經遺失了上篇,但仍是一本修煉神法。”

只是她沒發現書頁間夾著一片乾枯的藍鬱金香。

那本藍色古籍被拍在薑青麟胸口,封皮上《陰陽和合》四個字猶帶霜痕。

薑青麟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冷梅香——和母親寢殿熏香一模一樣。

李清月廣袖翻卷如雲,卻掩不住腕間紅豆突兀的豔色。

薑青麟瞥見書頁間乾枯的藍鬱金香——正是七年前他冒死采回的那朵。

她突然掐住兒子下巴,指甲在喉結上壓出月牙痕,“若讓我發現你拿它胡作非為——"話未說完就被拽入懷中。

紅豆手串突然發燙,兩顆玉骰哢噠相撞,露出內裏血紅的相思子。

李清月沒有防備被兒子猛的一拉,整個人失去重心,整個人靠在了薑青麟的懷裏,當反應過來,不由柳眉倒豎,質問到,“逆子!

你幹什……”

薑青麟沒有回答,臉上帶著笑意看著她,手指摸上了她手臂上的手串,臉上開始顯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李清月被他這直白又放肆的目光看得心頭莫名一虛,方才升騰的怒火竟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攪得七零八落。

被他強健的手臂圈在懷裏,她才恍惚驚覺,這小子的肩膀何時已如此寬闊?

胸膛何時已如此堅實?

時間竟過得這樣快……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那個曾在她身後跌跌撞撞、咿咿呀呀喊著“娘親”的稚嫩孩童,不知何時已悄然長成了需要她微微仰視的青年。

此刻,她被他牢牢圈住,竟要費力仰頭才能看清他帶著戲謔笑意的臉。

這認知讓她心頭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和……被冒犯的羞惱。

她強作鎮定,試圖掙脫,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喘:

“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還不快放開!”

“我就不。”

耳邊傳來了薑青麟戲謔的聲音,李清月頓時火冒三丈,抬起了頭,剛想要教訓教訓她這個翅膀硬了的兒子。

“逆子!”

她掌心凝出冰刃,卻在觸及他咽喉時突然軟化。

這個細節讓薑青麟膽子更肥,低頭就含住那兩片薄唇。

雙唇被驟然封緘!

李清月腦中轟然一片空白,本能運轉功法又強行散功,就在這靈力激蕩、心神失守的間隙,一條溫熱而靈活的舌頭已不由分說地撬開了她的貝齒,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勾纏住了她無處躲藏的小舌!

“唔……你……嗯……放……放手……啊……”

破碎的、帶著濃重鼻音的抗拒從她被堵住的唇齒間斷續溢出。

薑青麟貪婪地追逐、吮吸著娘親口中那清甜又帶著冷梅幽香的津液。

兩人的氣息徹底交融在一起,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細微水聲。

李清月被他噙著唇舌,喉間發出幼鹿般的哀鳴,一雙鳳目瞪得滾圓,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兒子。

那眼神裏混雜著滔天的羞怒、難以置信的震驚,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離水光。

若非這是她的兒子,她真想一口咬斷那放肆的舌頭!

然而,她片刻的失神和隱忍,似乎被對方解讀成了默許。

她的忍讓似乎讓薑青麟得寸進尺,忽的感覺胸前受襲,李清月瞳孔驟縮。

元嬰期的護體罡氣本能暴發,卻又在震飛兒子的瞬間收力——結果只讓他跌坐在樹根上,連衣角都沒擦破。

李清月胸口上下起伏,臉色還帶著紅暈,急促的喘息讓她飽滿的胸線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

絕美的臉上紅暈未褪,甚至更盛,幾縷被氣息吹亂的發絲粘在汗濕的鬢角。

一絲來不及吞咽的、混合了兩人氣息的晶瑩涎液,正沿著她微腫的唇角緩緩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她抬手,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狠狠抹去那絲狼狽的痕跡,聲音因強壓的怒火和未曾平復的喘息而微微變調:

“你……放肆!”

她努力調息,試圖壓下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和那翻騰不息、混雜了羞恥、憤怒與某種隱秘悸動的複雜心緒。

“甜嗎?”

她盯著跌坐在地的兒子,抹著嘴角,綻開一個冰冷至極、帶著血腥氣的笑容,眼神銳利如刀。

不待薑青麟有任何反應,她便冷哼一聲,那目光如有實質般剜了他一眼,廣袖猛地一拂,轉身便要化作遁光離去。

然而,那依舊緋紅如霞的雙頰,以及轉身時腳下那微不可察的、幾乎絆了自己一下的踉蹌,徹底出賣了她內心遠不如表面那般冰封平靜的滔天巨浪。

薑青麟舔舔唇:“比桃花酥甜。”

下一秒劍氣橫掃,整棵槐樹轟然倒塌。

灰毛驢尥蹶子狂奔,薑青麟拽著韁繩被拖出三丈遠,還不忘回頭喊:“娘親!

書我會好好研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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