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塵隨師父來到慈航殿,殿前是一個巨大的習武場。
今日因為天寧寺突發變故,習武的外門弟子屈指可數,梁公子找了一個僻靜的偏殿,轉身後一雙美目掃了一眼氣質體魄都大變的徒兒。
“青塵,你跟為師說實話,為何你我分別不出兩月,你的般若心經已經到達了第三境?”
為什麼,因為我有金手指啊,不然我幾天就練成了你四五年的功夫嗎?
但他柳青塵不能這麼說,沒有師父帶他走出那個小山村,他不會有今日,他還是個連打鐵都不會的學徒。
“師父,南洋那晚,我被捆綁在小舟之上,絕境之中突然打通了筋脈。你以前教我的口訣,我運行幾個周天後突然內力就猛進。”
他撒了個慌,沒有說第二天打坐一天就到了第三境,而是說經過後續的時日,慢慢就水到渠成了。
但在師父看來,這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你真的沒有接觸那蛇王鼎嗎?”
柳青塵這下才明白,師父以為他借蛇王鼎之力,提升了自己的功法。
“師父,我真沒有,但我被那程小姐追殺的時候,她說我身上有鼎的氣息。”他裝作略微思考,“所以我才倒推,帶我上船的楊叔所接觸的一個人中,他確實是持了那蛇王鼎上了金元號。”
梁公子長嘆一聲,
“青塵,為師以前小看你了,你的般若心經已經沒法精進了,而我也沒法成為南山派的內門弟子,”
他說完看了看徒兒腰間的佩刀,“你現在改練刀,慈航劍法本就是南山派所創的女子劍法,與你更不適用了。”
柳青塵心中靈光一閃,更加確定了師父就是個女兒身的想法,“師父,所以……你是……”
梁公子聞言,把那髮簪拔下來,瞬間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披肩而下,配合她眉清目秀的五官,身材也在那長袍下婀娜多姿起來。
“我叫梁姝月,青塵,你比之前更機靈了。”她不再壓著嗓子說話,卻是如鳥兒般清脆。
柳青塵撓了撓頭,“師父,都是您教得好!”
梁姝月莞爾一笑,“雖說你現在練刀,但刀劍相通,那慈航劍法你練了3式,我把後21式給你演示幾遍,能不能學會就看你造化了。”
說吧,她抽出了劍,一邊起手,一邊說,“這慈航劍法大勢只有8式,小式24,學精後,可自行變通組合,千變萬化。”
她起手緩慢,劍勢如舞,柔中帶剛;漸至後幾式,劍光如電,迅捷凌厲,卻章法井然。
最後一式,周身劍影繚繞,已然無懈可擊。
她練完一遍,收劍抱拳,緩緩吐息。“徒兒,記住了嗎?”
柳青塵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發現這慈航劍法雖是南山派外門弟子招式,但卻變幻無窮,說是女子劍法陰柔些,配合內力加持,可以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多謝師父賜教,我用這青雷刀過一遍,您多指教。”
其實他覺得自己可以完美覆盤,但那也是他覺得,這金手指還沒強大到如此地步,可以看一遍就學會別人需要花幾年甚至十餘年才能掌握的招式。
一遍演練下來,雖有幾分形似,但也是照貓畫虎,破綻百出。
梁姝月又耐心教了幾遍,最後感覺愛徒有模有樣了,這時候盧大人也過來催促,她便不再多教。
猶豫了一會兒,見柳青塵轉身欲走,又從腰間掏出一本藍皮書籍,上面篆文寫著三字——《祝融經》。
“這是衡山派失傳上千年的心法,我在南洋一個侯王墓中獲得此物。但上面文字極其晦澀難懂,你先收好,有空去那南嶽一趟,看有人能否解謎。”
“師父,你還盜墓嗎?”柳青塵詫異。
“非也,非也,是我一好友做那開山倒鬥營生,但又怕古墓中多生是非,讓我去壯膽罷了。我讓你提前回中土就是此意。”
柳青塵想到和師父四年的時光,此生最親之人,莫過於師父,便掉下淚來,
“師父,你不要徒兒陪你走江湖了嗎?”
梁姝月心有慼慼焉,柔聲道,“我在五羊城商幫會館等你。你先陪盧大人去洗清自己的冤屈。”
柳青塵沒有去看師父對自己的好感值,畢竟不是所有的情誼,都需要一個數值去量化。
他轉身抹淚離去,跟隨大部隊和程悠又從原路返回那李家莊。
途中,柳青塵突然憶起,自己沒有詢問師父,是否認識那偷鼎的青衫男。
否則他憑藉著前世興趣班學的那紮實繪畫功底,再借著記憶回放把那人的肖像畫出來不難。
於是他催馬趕上盧婉琳,“盧大人,小人有一事稟告。”
美女鎮撫使面無表情,依然很高冷,“說!”
“我能憑記憶把那天金元號商船持鼎之人的面相畫出來。”他有幾分激動。
“甚好!”盧大人依然不願意多言。
切,裝清高,等我哪天把你追到手,我讓你一晚上就把一年的話都說出來。
柳青塵開始了屌絲的意淫。
待到達那柳家莊後,當地縣衙已經把死者屍體都擺放好,仵作也都驗過屍。
“盧大人,大部分被利劍所傷,但有幾個護院家丁,被暗器打傷。”仵作報告說。
盧婉琳眼光一閃,“讓我看看暗器傷口。”
仵作帶她看了幾具被暗器打傷的屍體,盧婉琳看後朝柳青塵深深撇去一眼,
“都是銅錢所傷,跟你之前殺的那兩個丐幫人士手法如出一轍。”
柳青塵如墜冰窖,趕忙辯解,“大人,用銅錢殺人,稍微練過的人都可以做到吧。”
他暗暗叫苦,這誰特麼的真的是畜生,要是在他前世那個年代,DNA一比對,分分鐘把罪犯揪出來。
“以你的見解,如果有人冒充你,你覺得他下一站會去哪裡?”
盧婉琳看向他,似乎在徵詢他的答案,但他答或者不答,對這位高高在上的鎮撫使,並不重要。
“大人,要是我,我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我會去粵商幫總會管,打傷或殺死幾個商幫成員,燒掉會館,繼續製造假象,嫁禍於人。”
他振振有詞,突然發現開竅了一般,反問道:“這江湖門派,哪些門派有易容術?”
這時候美婦程悠開口了:“唐門,五毒教,藥王谷,還有西域的幻月教。”
那位鎮撫使大人眼睛一亮,補充道:“藥王谷的易容術不能復原,幻月教持續的時間短。那兩位冒充你們的人,需要在一段時間內冒出你們,但又不能長久地用你們的面貌。”
她這時候轉頭向旁邊的一個飛魚服冷峻男子吩咐道,“楊千戶,你快馬加鞭去瓊州府市舶司,查一查出關入關的唐門和五毒教人士。”
市舶司,也就是柳青塵認知裡的海關。
這個鎮撫使大人有點東西啊,柳青塵暗自腹誹。
安排妥當,盧婉琳眉眼和善地掃過柳青塵與程悠,卻忽地冷喝,“來人,把這二人戴上鐐銬,拿去府衙收監!”
啊,手銬什麼的最喜歡了,不過好像不是柳青塵他腦子裡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