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開局好像就要死

南洋的夜空,海天茫茫,漆黑一片。

柳青塵被一陣刺骨的冰冷顫醒了。

“啊……還好,還好,我還沒死。”

他還未睜開眼,冒出的最後記憶,是自己開車突然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從那高架橋上創入了湖裡。

這冰冷的湖水,怕不是快要結冰了吧,而且這鹹腥味是怎麼回事?我車上沒有魚啊。

伴隨著心裡一絲疑慮,他緩緩睜開了眼。

“臥槽!這特麼給我幹哪兒來了?這還是國內嗎?”

自己對面坐著四個穿著交領長袍,頭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衣服已被海水浸溼貼在身上。自己身邊還有三人,都是差不多的姿勢——

全都手腳被綁,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清醒過來了;不幸的是,他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隨著一陣海浪衝來,那劇烈的顛簸才讓他才意識到自己在一艘木舟之上。

這無邊的深海中,扁舟一葉,還沒得槳。

“我這是穿越了!”

隨後記憶如潮水一般灌入柳青塵的腦海裡……

柳青塵,生於大昶王朝天武二十年,換成公曆就是1388年。

他老家位於湖廣佈政司鄖陽府轄區下的一個山區,父母在他年幼時便不知所蹤。

被姑姑收養後,雖有了吃喝,但寄人籬下,總是免不了受點屈辱。

八歲跟著鄉里的楊鐵匠學藝,他人精瘦,但力氣奇大。一餐吃掉八碗飯,讓楊鐵匠叫苦不迭。

但好歹他的產能可以抹掉這八碗飯的付出,楊鐵匠也不再多言。

在他賣了兩年苦力後,楊鐵匠被隔壁的木匠老盧奚落,說收徒不教東西盡把人當驢使還要996。

於是良心尚存的鐵匠把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亂七八糟的招式教給了他,就是沒教他打鐵鍛造謀生的本事。

跟了楊鐵匠四年後,這天,楊師傅要把打造了三年的一件利器送往襄陽城的僱主。

他帶上了柳青塵。

誰料這一去,少年便如脫韁野馬,自此海闊天空。再次歸鄉,已是長成大人。

少年柳青塵初入襄陽,正逢廟會,青石街道兩旁商鋪林立,人流如潮,行人衣著各異,熱鬧非凡。讓他的小小心靈受到極大震撼。

楊鐵匠走著走著,便發現身後的少年不見了蹤影,左尋右呼,但有要務在身,也不便多耽擱。

況且這廝沒了爹孃,姑父待他極為刻薄,丟了便丟了。

少年柳青塵走散後起初還極為興奮,那花花世界讓他早就忘記了楊師傅。

但這興奮勁,在他肚子咕咕叫時,才驟然消失,少年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此刻楊師傅早已走遠。

極度飢餓之下,他徹底破防,在一家酒樓的飯桌上抓起食客一隻燒雞邊啃邊逃。

賊人在這個社會沒有人權的,而這襄陽城,靠近武當山,一個酒樓就有可能藏龍臥虎。

在柳青塵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一個穿著得體,俊俏纖瘦的男子於心不忍,出錢救了他。

但那美男子的條件,就是讓少年跟他走。

美男子姓梁,他是個遊商,功夫很強那種。

在大昶國,有三大商幫,分別是晉商,徽商,粵商。

商幫之中,又分行商與坐賈。行商以商隊長途運輸為主;坐賈開鋪設攤,守店經營。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遊商。他們行蹤飄忽,所賣非尋常貨物,多為異地奇珍,客戶常為江湖中人。

主打一個信息差,倒賣之間,利滾數倍。

“師父,你獨來獨往,不怕人家合夥打劫你嗎?”柳青塵有一次好奇地問道。

“不會,我們遊商背後都是商幫,一般勢力不會愚蠢到得罪一個大商幫。”

他說得不無道理,在大昶國,士農工商,商雖處於最底層,但卻掌握著民間大量的財富,也有家族從商致富後會培養後代進入仕途,於是就有了官商勾結。

柳青塵跟著遊商師父,從目不識丁也能寫字算賬,還練就了一口把死人說活的話術。

但是他的功夫進展緩慢,師父說他沒有慧根,一個入門內功,練了兩年才掌握了那聚氣調息本事,尋常人一兩月便成。

再深入到更高級的功法時,他便完全不得其門。

“你以後獨自闖蕩江湖,莫要說我是你師父!”梁姓美男子,對著他教了四年的弟子無奈搖頭。

這廝除了賣貨是一把好手,挑擔子力氣大,連馬都省了,人也實誠,就是功夫這一塊,讓師父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

此次跑南洋,師父回程時要突然要處理要務,便把他託付給了一箇舊友。

但就在離瓊州還有兩三天的航程時,夜幕中幾艘小船驟然飛速逼近。商隊的護衛立刻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但來者明顯都是高手,幾番蛇皮走位後,幾條小船上的數十名黑衣人縱身一躍,黑夜中只聞那簌簌的利器穿過海風的呼嘯聲。

船上護衛應聲倒地。僥倖躲過飛鏢的,也被落下來的高手幾招取命。

隨後柳青塵和船艙裡幾十名行商都被拎小雞一般拖到了甲板上,他敏銳地發現黑衣人手上都有一個九頭蛇紋。

“那伽派!!!”他心裡莫名湧起了一陣恐懼。

這那伽派是南洋武林中第一大派系,坐落在交趾與雲廣交界之地,山林密佈,瘴氣重重。

門派功夫極其陰毒,入門弟子服用那幾十種劇毒之蛇煉製出來的奇毒,再運行門派內功《那伽神訣》中的入門煉毒訣。

七日之內,蛇毒沒有發作,且健全存活,便被認為被蛇王那伽選中的弟子。

修煉的功夫身法詭異,飄忽不定,出招都帶劇毒,而且自身可以百毒不侵。

但大部分門徒修煉不到上乘境界,終究會被那神訣反噬,英年早逝正常不過。

為首那人眼神凌厲掃過甲板眾人,嘰裡咕嚕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

“你們誰偷走了我聖教中的九頭蛇王鼎?交出來,不然全得死!”旁邊一人翻譯道。

柳青塵這些年跟著師父闖蕩江湖,功夫沒學到,見識漲了不少。九頭蛇王鼎,那伽派的鎮派之物,掌教只有持有此物,才能號令門眾。

傳說此鼎,能洞悉三十里內的殺意與威脅,這也是那伽派長盛不衰的原因。

雖如今能修至神境者已寥寥無幾,但此門依然根深葉茂,勢力強橫。

但中原武林人士,覬覦此寶物卻另有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