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水門以規矩為主,又是靠奮戰外敵堆砌起來的地位,面對此事……
若是身為宗主的麟漓沐帶頭退卻,那說句不好聽的……
哪怕是有正當理由,也容易遭人口舌之唾。
“許宗主。
如果是,我們宗主有要事在身,是否可以……”
“青穗姑娘。”
許諾聲音陰沉了下來,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陳青穗:
“我方才說過,璃沐有需要的話,許某定當集全宗之力協助,想必,溫宗主也是吧。”
“可是……我們宗主她……”
“陳姑娘,你的行為有些僭越了,麟宗主一字未言,倒是身為弟子的你在那說個不停,這是否有些不合適?”
溫途川把被子扣在桌上語氣不悅的指責了一聲,視線隨即看向麟漓沐:
“麟宗主,還請以大局為重,真的有什麼麻煩事,溫先生自然也會幫忙的。”
退在一旁,陳青穗視線來回在二人身上掃動,心中不由得生出四個字,咄咄逼人,這樣的天下大義,宗主若是拒絕反倒成了有過。
“青穗,無妨。”
麟漓沐沉寂約莫半刻,扭頭看了眼身後臉色煞是難看的陳青穗,朱唇輕啟:
“那便明日啟辰吧。”
說完,她便端著雙臂,起身要走,許諾見狀連忙喊住了她,從納戒中取出幾株草藥放在桌上,略帶幾分關切問道:
“璃沐,不知那位天才公子最近情況如何?
門中弟子近日在落鳳穀尋得幾株百年仙草,我看是與水靈根有關,煉製後也帶有不錯的靜心效果,感覺給小公子在合適不過。”
“不過,璃沐你對林明小公子還真是藏得深護得緊,自打周歲禮後就沒怎麼聽聞事蹟,是打算日後加冠之時一鳴驚人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天才兩字哪怕發自真心,如今聽著也有幾分諷刺,陳青穗抬頭望著宗主,卻見她那表情依舊如平湖般不帶一絲漣漪。
都說孩子是母親的珍寶,有時候,她真不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宗主究竟在想些什麼,甚至還不如陳巧一個嬤嬤,自己一個幹姨關心得緊。
不過她也不敢妄加揣測。
畢竟宗主能夠將她一介凡胎留在宗門,已是極大恩情,斷不可生出忤逆情緒。
“不必,我家孩兒既是天才,必不需要任何藥物輔佐。”
麟漓沐轉過頭,冷冽的眼神讓桌上三人都感覺有些發寒。
“這……”
許諾臉上閃過一抹失落,但很快又重新露出笑容:
“璃沐,我看你氣色不好,靈力也有些虛浮,剛突破登仙後期不宜過度操勞,我這有些溫先生先前贈予的藥物,如有需要……”
“有勞許宗主了,許宗主剛晉級登仙,想必比我更需要此物,如若我當真需要,自會去找輕鴻尋藥,另外……”
“徐州奇毒之事,你打算欺瞞天下多久?”
清冷質問落下,不等人反應,麟漓沐以抬腳走出議事廳,木門隨之碰聲關閉。
人已走,可那似寒風般冰冷的話餘音繞梁,令帶著笑的許諾瞬間呆滯驚出一身汗。
溫途川的臉也跟著黑了幾分。
殿內燭火映照,靈力縈繞阻擋寒風,兩人卻仍如墜寒窯。
許諾緊顰著眉坐在椅子上,牙齒緊咬,臉色有些蒼白。
麟漓沐說得倒是,哪怕夜闌聽雪有所隱瞞,可事情遲早也是要被天下所知曉,處理妥當倒是還好……
若是就此蔓延而開,後果可想而知。
這令他很是煩躁與惶恐。
溫途川長歎了口氣,看向許諾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欽佩與憐惜。
扶搖仙門近幾年可謂是多災多難,先是前任宗主突發惡疾身亡許諾年紀尚輕被推至臺前。
剛在門中立穩腳步,接著又是邪門席捲,九洲大亂,如今好不容易將其平定,又遇上罕見奇毒席捲,任由擴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倒楣事兒這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有誰在刻意針對著這位在九州之內年紀尚輕的仙門宗主,許諾能夠一肩抗下倒也真是不容易。
“許宗主,莫要煩擾,徐州發現毒素之地,我夜闌聽雪以派人前去調查,尋葉問跟,想必在溫先生前去皇城面前凡君之時自會有所交代。”
溫途川走到他身邊,輕拍幾下肩膀安慰道。
“途川,謝謝你和溫先生,回頭定登門道謝,我……”
“許宗主,晚輩有一事不解,可否賜教?”
一旁從未發言的夜闌聽雪弟子突然開口問道,稚氣尚存的臉上有些陰沉。
“徐州毒情氾濫,許宗主難道全然不知?
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少年語氣中夾帶著不明而喻的責斥,他知道,這次毒情絕不止是那幾名弟子中招,單夜闌聽雪收治的就有八人……
其中有四位出自徐州,身為駐地仙門,許諾一個宗主會不知情,這是讓人難以信服的。
“這……”
許諾被問得如哽在喉,臉上表情甚是難堪。
陳青穗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視線停在許諾身上,她也很好奇,同時也想問問,這位宗主對於駐地內發生的事情,怎的就會毫不知情?
“說來慚愧,近幾月我都在外地閉關修煉,徐州之事多有疏於管理。”
“那門中其餘宗主長老呢?
全宗上下竟無一人知曉,贖晚輩說句難聽之言,偌大的扶搖仙門,離了許宗主,難道就無人可駕馭了嗎?”
少年言辭銳利,句句直擊要害,許諾被問得表情更加難看,溫途川臉跟著沉了下來,陳青穗一驚視線不由得看向那麼白衣少年。
“念霖,不得無禮。”
溫途川不輕不癢的責備一句,看著許諾笑言道:
“許宗主無需自責,好好派人處理,若有情況,日後在李仙師們面前稟明……
最後給天下一個交代便好。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
“許某明白。
不過念霖說得沒錯,確實是我疏忽,此次回去,我必然會徹查此事,稟明凡君。
不過……在此之前,還勞煩途川和溫先生暫且保密。
畢竟事關重大,我怕會讓徐州百姓的人心惶惶。”
溫念霖緊皺著眉還想問些什麼,卻被溫途川按住了胳膊,無奈之下只能將到嘴邊的話重新咽回。
“能夠理解,許宗主能夠重視就好。”
“嗯……兩位宗主,還有念霖小公子是吧?”
一直站在門邊的陳青穗走了前來,朝著三人恭聲說道:
“天色已晚,明日還要啟程前往冀州,路途遙遠,蘇長老以命我安排好客房,還望三位能夠早些休息。”
溫途川輕聲嗯了一下,率先跨步走了出去,許諾禮貌的朝著陳青穗點了點頭,慢步跟在溫途川身後……
而在最後的溫念霖,則抬起手朝著陳青穗淺鞠一躬:
“有勞這位仙子了。”
陳青穗淺笑了一聲,抬手朝著前方伸去:
“分內之事,無需客氣,往這邊請吧。”
少年點了點頭,邁開腿快步追上二人,往不遠處裝潢氣派的居室走去。
站立在殿門前,陳青穗理了理額間青絲,纖長月眉稍稍顰蹙,晚風吹得她嬌軀上的青紗偏偏起舞……
寬敞紗裙緊貼著兩條修長玉腿,刻畫出圓潤結實的形狀,熟美臉頰被在月光中宛如籠著一層白霜,氣質雖不及麟漓沐般仙姿卓越,也算得上是氣質出塵。
不算碩大卻也稱得上挺翹的兩對酥胸,隨著不安的呼吸上下微微起伏。
過一會兒,她伸出蔥指,捏起柳腰間一串剔透溫潤的玉佩,凝望著上面刻著的麟與歸兩個字。
凝望片刻,她又仰頭看向遠處山間那所若隱若現的小木屋,黑靈動的雙眸之中中夾藏著極深極深的憂愁……
半晌,她才長歎了一口氣,輕邁著被白色繡鞋與淡青色繡花絲襪所包裹的纖纖玉足,漫步往客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