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街道。
上官雲看眼空中烈日高懸的蔚藍雲天,再看眼身後換上一襲修身輕盈的白紗蓮紋青裙悠然逛街的姨娘蘇婉柔,暗暗歎了口氣。
這澡,能泡一個時辰的……
“雲兒,來嘗嘗這個。”
沐浴過後的美婦顯然心情極好,背起手踏著悠然蓮步隨少年逛街,柔笑著遞來一串紅糖葫蘆。
少年張口咬下一枚,入口清甜,伴著山楂的松沙口感與微微泛酸的果香,很是適合這夏日的悠閒。
“雲兒在劍閣,可嘗不到這個呢。”
蘇婉柔笑道,柔眸掃過街道兩側匆匆行人。
“說來,這布丹大會,姨娘倒是聽過一些。”
“嗯哼?”
少年嚼著果肉,挑出山楂籽。
“這布丹大會,說是佈施丹藥,實則還是為丹宗網羅弟子,不止這楊陵城,其他城池也有舉辦,只是此城看的重些。”
蘇婉柔輕輕搖曳糖葫蘆,悠悠道。
“大會上,丹宗提供丹爐,地火脈,藥材,丹方予那些新人煉丹師,此番不看煉製的丹藥品階,而是看煉丹師的手法,天賦,靈蘊掌控精度,以及成品上蘊生的丹紋。”
“丹宗,以丹紋做評級,九道丹紋最優,可直入內門,九道以下入外門,少於五道則評劣等不入丹宗,只是,這布丹大會上的新秀煉丹師,有十年無人煉出九道丹紋了,八紋都少。”
“除了入丹宗外,這布丹大會的優勝者,丹宗還會予以獎品,多是些輔助煉丹之寶。”
“丹紋嗎?
倒是第一次聽說。”
上官雲咬下一顆糖葫,回憶藥典。
丹紋,九州如今的丹藥品階,九道丹紋最優,一道丹紋最次。
這是自從上古大戰過後,大量煉丹之術失傳,九州靈氣衰落,煉丹師用以彌補丹藥瑕疵的補救措施。
每一道丹紋,都代表著此丹可發揮一成功效……
若是一道丹紋的劣品,不僅只有寥寥一成功效,甚至還摻雜著雜質與丹毒。
九道丹紋則幾乎能發揮出所有功效,雜質也甚少……
至於那無紋丹,唯有煉丹宗師才能在十爐中煉出一枚。
但據藥典所載,上古的丹藥,從未有過丹紋之說,只有次品與成品,每一枚丹藥的功效都不會有一絲遺失。
少年對這布丹大會沒什麼興趣,比起入這丹宗,他眼下優先順序最高的還是前往燕雲尋得第二卷古卷殘頁。
此番,一來是赴當年之約,二來也是觀摩煉丹之術,試試到了燕雲後能否以劍蘊煉丹。
“雲兒試試此物。”
少年沉思之際,蘇婉柔又購來一枚墨色玄玉發冠,為少年取下竹簪戴上,將少年齊腰墨色長髮挽成儒雅發冠,為他褪去幾分秀氣,多了翩翩公子的俊美。
她揉弄少年稚嫩小臉,滿意笑道:
“倒很適合雲兒,雲兒平日裏總喜歡竹簪與發帶,偶爾試試發冠也是不錯。”
少年摸摸發冠,略感無奈。
自己這姨娘,比起那布丹大會,似乎對逛街更感興趣。
算是女人家的通性吧……
布丹大會時間在午時,正是天地陽氣最為旺盛之刻,對引動地火脈凝練地火煉丹頗有裨益。
此時的丹芸坊內,已是人山人海,由於陪著姨娘悠然逛街,等少年到了這丹芸坊時,丹宗弟子施丹的時辰已經過去,已是煉丹師的試煉時辰。
一面通體由青火岩鑄就,三百米見寬的寬闊平臺上,靜靜擺放著三十口褐銅色足有半人來高的兩口三足丹爐。
對煉丹師而言,丹爐亦有品階,以火口為品,以鼎足為階,兩口則為八品,三足為上階,高品階的丹爐,可化藥毒,滌雜質,引動地火,抗丹劫,添靈蘊,是煉丹師必備之寶。
一口兩口三足丹爐動輒數千中品靈石,一次性拿出三十口八品上階丹爐用作這布丹大會,丹宗之闊綽可見一斑。
丹爐下,一道道火紋靈脈閃動赤色靈光,引動靈脈地火淬煉丹藥。
“砰——!”
丹爐悶響聲突兀響徹會場,一座角落的丹爐炸開一陣炙熱火浪,將丹爐後盤坐的一位襦袍中年人崩飛,渾濁黑煙從丹爐中緩緩飄出。
“炸爐,退場。”
身披丹紋道袍的丹童淡淡掃了眼化作灰燼的八品靈丹祛邪丹,漠然宣判。
這中年人面色一陣陰沉不定,最終還是拂袖離去……
而此時會場的圍觀者對此早已是見怪不怪。
這三十門丹爐前,此時只剩下了三人,其餘二十七人不是炸爐就是丹紋不合格被迫退場。
“此番布丹大會,怎的一個看上眼的人都無?”
丹芸坊二樓雅間看臺,一群青衣丹袍的丹宗弟子看著場上的煉丹師,語調輕蔑,為首的青衣男子俊朗儒雅,頭配玉冠,身姿高挑,甚為溫雅。
只是他俯瞰丹場時眸中的傲慢與輕蔑,隱藏青眸深處的幾分陰翳,破壞了這幾分儒雅之色。
青衣男子淡淡掃了眼丹場,微笑看向身後一名清麗如蓮,淡然清雅的青裙女子,眸光火熱。
“阮師妹,今日這布丹大會,可有入眼者?”
女子清麗精緻面容覆著一層青蓮雲紗,看不出表情,那如碧水春泉般純澈無塵的碧眸掃過一處,面紗下空靈清冷的嗓音若清泉落玉珠,輕靈空雅。
“倒有一人。”
“哦?”
那青衣男子眸中泛起幾分陰翳之色,嘴上倒是噙著微笑,“阮師妹所說之人,是誰?”
“師兄倒是覺得,那赤袍丹師,和那青袍襦士,倒有機會入我丹宗。”
“此人。”
女子抬起春蔥玉指,指向角落一位白衣少年。
只是,在場一眾丹宗弟子中,無人察覺她那青蓮面紗下的清泉碧眸間,見到這白衣少年後,泛起了一絲她這四年來從未浮現的俏皮笑意。
雖隔了多年未見,但這少年,還是那副安靜性子,還是呆呆的有點木訥,還是……那麼的惹她想好好欺負逗弄一下。
青衣男子望去,見是一位俊秀稚嫩的溫雅少年時,眸光更顯陰翳,微笑道。
“阮師妹莫不是指錯了?
此人連丹爐都不會使,很顯然是搗亂之徒,待師兄將其驅逐出場。”
其餘丹宗弟子紛紛圍上來獻媚附和。
“安師兄所言極是,我看那襦士與那赤袍煉丹師手法老練,年歲不過二十,實乃天賦異稟。”
“那白衣少年不過凝氣三層,連禦使丹爐都不會,如何入得了阮師妹法眼?”
“估摸是阮師妹過於善良,安師兄還得多照料一二才是,免得被小白臉騙。”
“呵呵,言過了,阮師妹何許人也,怎會被這小白臉騙。”
安青襦對這番吹捧極為受用,表面風輕雲淡一幅師兄做派,實則他那陰翳眸子看向青衣女子阮丹芸時,總會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火熱。
此女不僅身姿曼妙,束頸雲紋的修身淡青色羅裙下,那玲瓏有致的嬌柔身子如蓮般清麗優雅。
那將雲襟微微撐出如倒扣玉碗般玉潤飽滿的雪膩溫軟曲線,纖柔不盈一握的柳枝柔腰映襯著如月般瑩潤飽滿的酥臀。
若仙子下凡塵般不染污濁的清冷性子,更使他有種攀登冰山般的快感。
尤其是那雙玉潤纖長的盈盈玉腿,在那輕盈如紗的青蓮絲裙下,如冰雕的玉柱般圓潤修長,曲線曼妙而令人垂涎。
那踩著蓮紋雪淨素白玉鞋的精巧蓮足,晶瑩玉潤,精巧無暇,不染一絲凡塵的藕白素雪玉足裹著輕盈單薄的西域蠶絲白襪,若雪膩的冰糕般瑩潤透肉。
令人不禁遐想在征服這座清冷的冰美人時,握著這雙瑩潤冰糕般雪膩光潔,純潔無暇的蠶絲白襪蓮足馳騁……
最為令他所垂涎的還是,此女的身份……若他能傍上一絲,都足以令他在丹宗中的地位平步青雲。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不知為何,自這阮師妹回了丹宗後,每年盛夏時,都會下山前來參加這處小城中的布丹大會。
要知阮師妹身份,根本無需親自前來這小小的只能網羅外門弟子的布丹大會才是。
對於眾弟子的吹捧和身旁師兄的言辭,阮丹芸沒理會半分。
她純澈如泉般的碧眸凝望著那盤坐在丹爐前發呆的少年,泛起幾分好奇。
這少年,明明當初離別之時還是那木訥性子,只知練劍,是個劍修才是,怎的今日突然來參加這布丹大會了。
與身旁這些目光平庸者不同,她作為自幼隨著娘親煉丹的六品煉丹師,從少年挑選藥材與引動地火的手法能看出。
少年並非不會禦使丹爐,按她對少年性子的瞭解,更像是在,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