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可會針法

第4章你可會針法

與兩女分別後,雲淵寒沿着石徑緩行,目光掃過族中舊景,心底雖有波瀾,卻未起太多情緒。

不多時,他已至自家小院。

院門半掩,門前立着兩名身着雲氏制式服的守衛。見他到來,皆拱手施禮:「見過少主!」

雲淵寒神色淡淡,只是微瞥一眼,抬步入內。

屋內陳設一如往昔,几案整潔,香爐中青煙嫋嫋。

他方才落座未久,門外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一名年約五旬的婦人端着一碗蓮子桂花羹緩步而入,屈膝行禮,語聲恭敬:

「少主,該用點心了。」

容嬤嬤。

雲淵寒眸光微閃,心底百感並生。

前世初來此世,乍見她那張臉時,直接懵逼,這位嬤嬤,與前世那位「喜歡扎針的嬤嬤」實在太像,再聞其名,只覺脊背發涼,童年的陰影幾乎原地復活,自那以後,他便下意識與她保持距離。

卻未曾料到,當他修爲被廢,被囚於此時,正是她拼死方讓他帶着一條殘命逃出雲家。

思及此處,雲淵寒指間輕敲椅扶,眸中寒意一閃而過,繼而緩緩收斂,語氣不自覺柔了幾分,道:

「……容嬤嬤,辛苦了。」

容嬤嬤忙低身應聲:「少主言重了,老身只是分內之事。」

雲淵寒微微頷首,抬手示意她退下。

待她轉身將要走出門檻時,他忽又開口,淡淡道:「容嬤嬤,你可會針法?」

這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她一怔,回首不解,卻仍恭聲答道:「少主可是有衣物要縫補?老身略懂些針線功夫。」

聞言,雲淵寒也不多說,輕點下頜:「嗯,退下吧。」

容嬤嬤應聲退去。

廳堂重歸寂靜。

雲淵寒飲盡桂花羹,緩緩起身,推門入內院。

練功房光線昏黃,四壁石紋隱隱泛光,地板中央嵌着一座木質圓陣,符線交織,靈痕淡淡閃爍。

那是雲家最常用的初級聚靈陣。

他抬袖輕拂,掌風過處,陣紋靈光盡散,符線隱沒,靈氣沉寂。

而後,雲淵寒手掐法訣,真元流轉指尖,一縷青白電光閃現。

那光在木紋上疾走,如蛇遊絲,一息之間,新陣已成。

紋路更密,靈脈更穩,雖同爲聚靈陣,卻比方才不知高上多少,也添了幾分靈氣回流的巧思。

他一拍腰間儲物袋,五塊下品靈石飛出,落入陣眼,其餘十數處仍空着,他也未理會。

隨即盤膝而坐,雙手合於胸前,呼吸漸緩。

體內真元一轉,丹田靈光微閃,一縷縷靈氣循經而上,遊走周身,氣息漸穩。

屋中靈氣流動,衣袍輕鼓,無風自動。

——

與此同時,雲氏族地石徑間。

斜陽餘暉,照得石徑金紅一片。

晚凝帶着怒氣而行,然步履卻不快,裙擺輕曳,腰肢微搖,似是在氣頭上,又似在等着什麼人追來。

然而一路行至家主府,那人始終未曾現身。

她眉心微蹙,縴手攏了攏鬢髮,心底泛起一絲疑惑。

雲淵寒,到底是怎麼了?

往日自己若稍有不悅,他定會立刻追來,低聲賠罪,哪怕再無理,也會先哄她幾句。

可如今,不但言語輕薄,竟在林琦琦面前……那般放肆。

更可氣的是,自己轉身而去,他竟半步未追。

「晚凝姐姐?」

林琦琦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出神。

雲晚凝回神,抬眸看向身側那一臉義憤的少女。

林琦琦粉面仍紅,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怒意未消:「那雲淵寒太過分了!竟敢那樣對你!他就是個登徒子,你以後再也不能理他了!」

雲晚凝垂眸一笑,笑意淺淺道:

「許是……寒哥哥還記恨前些日子我與雲承燁說了幾句話,心中喫醋,才會這般。」

「喫醋?!」

林琦琦頓時瞪大眼,忿然道:「他那點氣量,連你和別人說句話都容不下?真是小肚雞腸,半點不如承燁哥哥!」

聽到「承燁」二字,雲晚凝腦海中閃過那張俊朗面龐,脣角微動,卻只是暗暗嗤笑。

雲承燁?

與雲淵寒又有何不同?

只是今日那人的變化……得去跟父親提上一句才行。

念及此處,雲晚凝微微抬眸。

林琦琦仍在氣呼呼地嚷:「登徒子還敢對我起那種心思,若是再敢放肆,我一定一掌拍死他!」

雲晚凝聞言輕笑,柔聲似哄:「好啦,琦琦,別生氣了,先去歇歇,明日我自會叫寒哥哥來向你賠個不是。」

「他得跪着向我道歉!」

林琦琦氣鼓鼓地嘟囔着,而後與晚凝道別後,轉身離去。

望着她的背影,雲晚凝眸中微凝

這林琦琦雖愚直,修爲不足,卻也好用,看來得借她這張嘴,替自己往雲承燁那兒遞個話,好在明日大比前,刺激一下雲淵寒。

打定主意後,雲晚凝收回目光,抬步而行,纖腰輕擺,羅裙微蕩,豐臀隨步生波,款款入府,片刻後又有一人離府。

——

練功房內,靈氣在雲淵寒周身奔湧環繞,青絲翻舞,衣袍鼓蕩,獵獵作響,若雷霆將起。

忽然,丹田處靈光一暗,一股陰寒之氣自氣海深處竄出,沿着經脈逆行,瞬息間真元凝滯,靈流斷絕。

雲淵寒眉心緊蹙,掌下青筋浮起,那股陰寒之氣如細絲纏繞經絡,所過之處似有萬針刺骨,靈脈被一點一點封死。

封靈蝕脈散。

雲淵寒脣角微勾,笑意森寒。

果然,前世修爲三年止步,皆因此毒。

至於下毒之人?不必多想,定是雲晚凝。

至於何時?太多了。

那時的他對她言聽計從,若她笑着遞來一坨狗屎,他也會心甘情願地吞下。

「看來,還是得去族府中探上一探。」

雲淵寒目光沉沉,眸色如淵。

既然雲滄冥能下此毒,手中必有解藥。

前世他之所以能破毒,踏入破虛境主之列,全因那一枚丹藥毀了修爲,反令此毒失效,才得以從廢墟中重修登天。

而今生,他絕不會再走那條血路。

畢竟重修之難,九死一生;若非命運錯轉,他早已埋骨荒野,又怎有如今機遇。

再則,若當年修爲未毀,憑那場機緣,他或許早已踏碎破虛之天,窺神融真意,進混元大道,破界飛升,立於萬界之巔,俯瞰衆生沉浮。

靈氣漸斂,陣中光輝一點點暗去,雲淵寒抬手虛引,陣紋潰散,靈光盡收。

五塊下品靈石靜靜躺在陣眼之中,早已灰敗無光,碎裂成粉。

雲淵寒喃喃自語:

「這雷淵歸脈陣果然非凡,五塊靈石,連半盞茶都撐不住,看來……還得再賺些靈石。」

而後手指一勾,殘石盡數收入儲物袋,方才起身,推門來至前廳,便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片刻後,一名侍衛快步而入,單膝跪地,抱拳稟告:

「少主,族長遣人相請,請您立刻前往族府!」

「知道了。」

雲淵寒淡淡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