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夢境

李念夢到了自己來到了一處仙氣繚繞,古意濃厚的大殿裏,只看得出來這是一間用做休息的地方。

沒等他多想,就被眼前一位龍角藍發,容顏絕美的龍人吸引了注意力。

女龍人在對自己說著什麼,似乎察覺到自己有點發愣,女龍人不滿地哼了一聲。

仿佛女龍人生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聽聞哼聲後,李念立馬端正坐好,說道:

“姐,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李念下意識叫出來的稱呼卻讓他發現,除卻那發色龍角之外,這張臉與李湘湘一模一樣,連那清冷的氣質都那麼熟悉。

剛想思索這龍人為什麼與姐姐一樣時,一道明悟襲上心頭——這就是自己的姐姐。

隨即李念就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這是自己姐姐的事實。

“你今後切不可再胡鬧,那些害人的東西也別再看了。”

李念聽完就懂了她的意思,記憶逐漸浮現。

胡鬧,是指之前鬧出來的笑話,害人的東西,是指某個世界裏的文娛產物。

懂是懂了……

但就是因為懂了才生氣了!

聽到詆毀自己最愛的二次元,即使是姐姐,也無法原諒呢!

“你懂什麼!”

李念當即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就吟唱起來,什麼在孤獨的日子陪伴我的味方,什麼認知清楚了自己根本就是不詳の存在,再有什麼控制不了自己力量云云。

陷入自我感動的世界幾十分鐘之久,女龍人就看著他,一言不發,眼神卻越來越冷,那股看渣滓的氣勢已經溢於言表。

李念也感覺到了……

但!他是孤高の戰士!

他不會屈服,瞪了回去。

“你若願意,我馬上搬來和你住在一起,我會永遠陪著你,不要再說自己孤獨什麼的話。”

女龍人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溫情的話。

李念被感動了,感動了一秒。

無法控制自身力量的魔法使,是註定孤獨的,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們,犧牲自己卻守護了周圍心愛的人,啊,多麼偉大!

被自己感動出雞皮疙瘩,差點顱內高潮的李念,轉過身去,擺出了心中裝逼姿勢排行前三的背影殺,然後再用三分落寞三分高傲三分不舍還帶一絲溫柔的聲音說:

“不用了,我這樣,就足夠了。”

滿分!

這逼,滿分!

女龍人走了,下次來的時候,結果大同小異……

但她的內心如表情一樣,毫無變化。

只要弟弟能打消那個想法,自己什麼都願意。

而這些,夢境中的李念,看不出來。

李念能感到的是奇怪,這裏看上去已經不能說是衣食無憂了,高低也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遭遇,為何胸中有一股越來越強烈的向死之意?

與夢境之初相同,同樣只是一瞬間,一股明悟襲上心頭。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自己的宿命不就是死嗎?

腦中閃現出無數“悲情の英雄”的結局,都是一死,自己與他們何其相像?

不能說像,簡直就是猶有過之!

李念的迷茫了一瞬間的眼神,就堅定了起來,自己一定要死!

越困難,說明自己越是那種活到最後一集才死的不祥之人,活得越久帶來的災厄就越大!

……

視野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轉,來到了一個四周都是白光,分不清周圍是哪的房間。

眼前有一面鏡子,自己看著鏡面上閃過的畫面,臉上露出時而痛苦,時而惆悵,時而啞然失笑,最後停在了一絲自嘲。

龐大的記憶吞沒自身,沒有痛苦,沒有不適,因為那本來就是自己的記憶。

以前忘了的……

但現在看了一遍以往,都回憶起來了,沒什麼奇怪的。

自己是一個平凡的人,在地球上扔在哪都不出奇的人。

幼年懵懂無知,情竇初開盼望純潔的愛情,卻發現早已錯過,哪怕自己稍微給一點回應也能挽留。

終於遇到喜愛之人,卻無勇氣表白,終於提起勇氣要去追求,她已倒入他人懷中。

這讓自己覺得很失敗,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自暴自棄地找了一個容易下手的,果然成功了。

這一談就是十年,連自己都驚訝,從開始的虛與委蛇到最後不忍傷害她的愛戀,強忍自己欲念就為達成兩人洞房花燭夜的約定。

她很愛自己……

但自己配不上他,自己的家人瘋狂反對……

但自己卻將受到的委屈發洩給了她。

她很懂事,斷絕兩人所有聯繫方式,在她已經偷出戶口本的那一夜。

猛然驚醒自己多麼混賬之後,卻已經無法挽回。

封閉內心了幾年間,聽信了各種社會真言,錢才是真的,那就努力掙錢。

在平均工資2000的時候,自己已經月薪一萬多,志得意滿,目中無人,終於出事——挺嚴重也非常好運的車禍。

連疼都沒感覺到,就看到了走馬燈,自己認為重要的事完全沒有出現,只有父母,對自己真誠的朋友,親戚,最後定格在了她的臉。

用斷了三根肋骨的代價,換過一次重生,並明白了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非常划算。

去找她。

但她已經結婚了。

騙著自己說放下了……

但心中的陰霾卻一直持續。

換了份工資不多……

但能穩定上下班和放假的工作,想著能多陪父母,這也夠了。

直到遇到了自己的妻子。

妻子當時待字閨中,自己逢年過節看望長輩,自然有人介紹撮合……

但兩人都沒有理會這種相親,都有著年輕人的驕傲。

事後只能說緣分,不願意參與相親的兩人,最終意外地認識了彼此,之後水到渠成,結婚生子。

婚後生活很幸福,幸福到了忘記了之前的種種。

……

接著,李念又夢到了自己小時候。

小李念經過暑假三個多月,還有系統獎勵的各種營養品的滋養,變得白白嫩嫩的,小臉圓嘟嘟的很是惹人喜歡。

尤其是女同學的喜歡,不只是他皮相比較好,還有他不跟其他小男孩一起欺負女同學有關。

白雪,人如其名,皮膚白的跟雪一樣,就是在皮膚普遍白嫩的小孩子裏也是略勝一籌。

她是小李念的同桌,兩個人在課堂上還偷偷摸摸地說話,玩點什麼。

坐在後面一排的許嬌也想和李念坐一起,那樣跟李念在課堂上玩耍的就是自己了!

不行,自己得想個辦法,白雪都說出長大後嫁給他的話了!

誰說小學生沒有愛恨情仇?

許嬌決定邀請李念來自己家裏來玩!

小孩子嘛,喜歡一個人,就會將自己的好東西分享給他。

李念原本是想拒絕的,覺得耽誤他週末玩的時間了……

但聽到五神合體四個字的時候,他就答應了。

週末下午,去補習班的姐姐將李念送到了許嬌家小區門口,照著許嬌說給他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

敲了敲門,門開了先看到的是一個偉岸的胸脯,比自己頭都大,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不好意思,臉一下就紅了,有一種想逃跑的感覺。

“是李念小朋友嗎?

來找嬌嬌玩的吧?”

溫柔的聲音傳來,驅散了些許自己的尷尬。

“阿姨你好,我是許嬌的同學……”

說到一半抬頭一看許嬌媽媽的臉,就頓住了,臉更紅了。

看到李念的樣子,許嬌媽媽見怪不怪,誰第一次見到她這個金髮碧眼的羅刹人都會有點異樣。

笑呵呵地將李念迎進門,回頭朝屋裏喊道:

“嬌嬌,同學來啦!”

“來啦來啦……”

伴隨著活潑可愛聲音出現的正是許嬌,李念這時仔細一看,之前沒有發覺,看到她媽媽之後,是覺得許嬌皮膚白的跟別人有點區別。

嗯,混血的不明顯。

除了皮膚,看不出來其他是混血的地方。

許嬌一路小跑來到李念身邊,抓起李念的手就往自己房間拉,邊拉邊埋怨:

“你怎麼才來呀?

人家等你半天了,玩具都在我房間裏拿出來了。”

李念任她拉著走——不對,李念發現許嬌的力氣比自己大很多,悄悄地回頭看許嬌媽媽。

突然覺得玩具不香了,想多跟這個異族美人多接觸接觸。

然後,三個小時就過去了。

“李念,你別只玩玩具,我跟你說話你不能不理我……”

“噢噢噢,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李念被許嬌的話驚醒,不由得有點臉紅,有點不好意思,是真的不好意思!

被打臉了!

誰能想到這可以變形還能組合的機器人,會這麼好玩?

“我說,我們看會兒動畫片吧?

才買的美少女動畫片,我專門等你來一起看呢!”

許嬌又說了她的提議。

“美少女?那個……”

李念剛想拒絕說自己這個真沒興趣……

但看到許嬌期盼的樣子,轉口道:

“行吧。”

許嬌家裏和李念家裏佈置的差不多,沙發,冰箱,電視等等,都是蓋著有鏤空花紋的布,能蓋的都要蓋上,電話上都要有。

兩個小人來到了客廳,許嬌媽媽把碟片放好,讓倆小人看,還給拿了飲料喝。

劇情是小孩子都能看懂的,白馬王子與公主類型的故事,許嬌是越看越入迷,越入迷就越往李念身邊靠……

而對這種動畫片沒興趣的李念就越看越無聊,看了三集之後。

這種無聊就成了折磨。

受不了的李念,理所當然地提出回家。

許嬌意識到了李念不喜歡……

但沒理解到位,李念不喜歡的是看這種動畫片,她理解成了李念不喜歡她,連忙說:

“別走,別走!

再待一會兒吧!”

“不,我要回家。”

許嬌的挽留並沒有引起李念的什麼好感,小孩子一旦討厭了什麼,短時間內很難回心轉意。

李念這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完全表現的就是個小孩子。

雖然他就是個小孩子。

許嬌有些急了。

李念的話讓她感覺自己確實是被討厭了。

不知道怎麼辦的她只能拉著李念的手,不讓他走,焦急中想到了李念愛玩她的玩具,語速變快地說:

“我還有其他玩具沒有拿出來。

那個玩具你肯定會喜歡的,別走,再陪我玩一會兒好不好?”

說完不等李念同意,就拉著他再次往房間方向拖。

著急的許嬌沒有注意到自己太過用力,把小李念的手腕都抓疼了。

李念心中升起一陣煩躁和害怕,煩躁的是許嬌強迫他,害怕的是自己不會處理這種情況。

只能用力氣抵抗許嬌的拉扯……

但完全不是許嬌的對手。

許嬌看李念要掙脫自己,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用更大的力氣拉著李念。

李念見許嬌又加大了力氣,煩躁變成了生氣,就要甩手掙脫。

就在此時,他感覺世界靜止了。

他能思考……

但不能動。

【小勇者,請不要急著拒絕!

看一下你拒絕後會發生的事情吧……】

小李念眼前景象一轉,變成了一副怪異的畫面,如同小孩子簡筆劃畫出來的動畫一樣,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世界是大片白色的,仿佛是一張白紙,上面有兩個小人,一個可以看出來是女孩的簡筆線條,抓著一個看出來是男孩的簡筆線條的手。

突然地明悟在腦海中炸開,男孩是自己,女孩是許嬌。

男孩甩開女孩的手,跑了幾步前面出現一個門,沒有猶豫打開門跑了出去,後面的女孩臉上多兩串小雨滴一樣的東西往下掉落。

再然後,男孩和女孩明顯長大了許多。

男孩和別的簡筆小人在一起咧著嘴,仿佛是笑著。

不遠處的女孩猶豫著想過來……

但另一個簡筆小人拍了一下男孩,示意女孩的存在,男孩回頭一看,表情變成了象徵憤怒的樣子,朝女孩相反方向越走越遠。

女孩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

畫面再次變化,女孩將一封信夾在了一本書裏,左右看了下,然後合上書——書上有著歪歪扭扭‘李念’兩個字——塞進了書桌裏。

後面好幾張畫面都是表現女孩焦急的樣子,身上的線條越來越重,可以體會到女孩的心情愈發地低落。

終於畫面上重新出現了男孩,他將一些書送給了矮一點的簡筆小人,小人咧開嘴就翻書看,翻到第二本的時候,從書中飄出來一封帶著心形符號的信。

男孩錯愕地將信撿起來,拆開了一看後,留下滿臉疑惑的簡筆小人,發瘋一樣跑著,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最後一個畫面是,女孩拉著行李箱,跟在一個大一點的簡筆人背後向著車站走去。

7歲的李念的不管身體,還是心靈都無法徹底理解,消化這些資訊……

但有一種情緒在經歷完夢境之後一直充斥著他的胸腔——遺憾。

手腕又感覺一痛,景象還是剛才那一幕,許嬌用力地拉著李念的手腕,眼眶紅紅的。

李念這時眼中的許嬌已經不令他討厭,相反,令他十分憐惜。

本就不是思考的年紀,自然而然地遵從了身體的本能,上前抱住了許嬌,被胸腔中的遺憾驅使,發自肺腑的歉意說出口來:

“對不起……”

許嬌被突然到來的幸福弄得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手,用力地抱住了李念。

氣氛突然曖昧了下來,及時是兩個小人也察覺到了……

但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聲輕咳驚醒了兩人,兩個小人連忙分開,紅著臉低著頭。

許嬌媽媽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你們兩個這是在一起了?”

夢境被一股靈魂上傳來的滿足而打斷,意識重新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