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起身向吧臺走去,於歡心亂如麻,連另一桌的客人叫他點單都沒聽到。

酒吧裏雖然默許客人們的風流事……

但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不論找男人找女人,大家有才的露才,有錢的砸錢,各施本領……

但極少有強迫的。

樂哥的行為非但令人不齒,而且這分明就是犯罪!

可他又是於歡根本得罪不起的客人。

剛才塞錢給他時的威脅之意,於歡完全明白。

識相就乖乖拿錢閉嘴。

如果亂說話壞了樂哥的好事,肯定會惹禍上身。

再說他和那兩個女人非親非故,根本沒必要冒著風險去幫她們。

他掃了一眼手中的錢,竟有八百元!

這麼多錢,老家的父親辛苦兩個月也未必能掙到。

他現在仍清楚地記得,當時王經理說這份工作每月能掙兩千塊時,大家震驚又羡慕的表情。

不少人當場表示自己也可以幹,卻都被他拒絕了。

這不光是一份高薪的工作,更是一份沉重的人情債。

如果他得罪了樂哥這種出手豪闊的客人,王經理肯定不會幫他,只會讓他馬上捲舖蓋滾蛋。

到時候,口袋裏只有68塊錢的他,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村中,面對父母傷心失望的表情。

旁邊的客人又叫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匆忙把錢塞進口袋裏,快步走了過去。

於歡接了單去吧臺取酒時,樂哥正坐在黑衣女旁邊大獻殷勤,藏在手心中的小瓶子已經擰開了蓋子。

銀髮女對硬著頭皮來拱訕的三兒愛理不理,像母獸護崽般用警惕的目光緊盯著樂哥。

沒有人注意到於歡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極度的緊張和激烈的心理鬥爭,讓他仿佛在看一場無聲電影。

他眼中的一切都變得非常清晰又極度緩慢,所有的聲音都充耳不聞。

他看到三兒鼓足勇氣輕輕拍了下銀髮女的手臂,在她轉過頭去的時候,樂哥飛快地把小瓶子裏的無色液體,倒進了她的酒杯中。

“小心!”

於歡終於忍不住大吼出聲,同時銀髮女也轉過頭來,閃電般地扣住了樂哥還沒來得及縮回的手腕。

“你在幹什麼?”

銀髮女清亮動聽的聲音傳入於歡耳中時,他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感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出如注,轉眼間就浸濕了衣服。

剛才的一聲提醒,幾乎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氣。

奇怪的是,當他終於做出了選擇後,卻覺得說不出地輕鬆。

在樂哥怨毒的目光中,於歡坦然走到他身邊,掏出口袋中的錢擺到了吧臺上。

“對不起,這錢我不能收。

這位小姐,我剛才聽到他說要在你杯裏放乖乖水,建議你不要再喝這杯酒了。”

“他媽的!

老子弄死你!”

樂哥惱羞成怒,奮力掙扎著想跳起來打於歡,卻被銀髮女死死扣住了手腕,根本無法掙脫。

他試了兩次後感覺不妙,趕緊對三兒使了個眼色。

“小姐你誤會了,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啊……”

話未說完,銀髮女已經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痛得他再也說不下去。

同時她轉過頭,緊盯著想趁機打翻酒杯毀滅證據的三兒。

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那淩厲的眼神卻嚇得他不由自主地向後躲,不小心失去了平衡,狼狽不堪地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吧臺這邊的動靜立刻吸引了附近的目光。

在場內巡視的王經理發覺不對,馬上跑到DJ身邊示意他換首節奏強勁的搖滾樂,同時叫幾位駐場舞者上臺跳起了挑逗意味強烈的熱舞,成功轉移了大部分注意力。

等王經理帶著幾名保安跑過來,把好奇心重的客人隔開準備調解時,銀髮女已經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手中仍牢牢扣著樂哥的手腕。

當她站在於歡面前時,他才注意她穿了一件銀色露背裙,配著銀色高跟鞋,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

驚人的美豔混合著冰冷的殺氣,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卻逼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王經理只看了她一眼就彎下了腰,陪笑道:“原來是……”

“叫我喬小姐。”

“喬小姐大駕光臨,我卻不知道,失禮了。

還請您多多包涵。”

王經理絲毫沒有被打斷的不悅,不留痕跡地接下了銀髮女的話,目光掃過於歡後,試探著問道:“是我們的服務生哪里做得不好,讓您不舒服了?”

“不,他做得很好。

讓我不舒服的,是這個人。

你的服務生說,他在我酒裏下了藥。”

王經理臉色大變,狠狠地看了樂哥一眼,冷笑道:“原來是阿樂啊!

我們這可是正規酒吧,你在這裏搞事,是想來砸場子麼?”

“王哥,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

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這位……喬小姐,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

我道歉!

我賠償!

求您高抬貴手,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王經理憐憫地看了一眼痛得滿頭冷汗的阿樂,這混蛋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居然還想輕易了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喬小姐,別髒了您的手,這混蛋就讓我們來處理吧!”

喬小姐慢悠悠地鬆開手,接過王經理遞過來的雪白絲巾,仔細擦了擦手,淡然道:

“我記得楊總說過,他的酒吧對所有客人都一視同仁,不論什麼取向的,只要守規矩都可以進來,是這樣麼?”

“沒錯。”

王經理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顧客就是上帝,我們尊重每一位客人。”

“那就好。

今天也喝得差不多了,買單吧!”

“您來賞光,我老王能吹一整年,哪能還讓您破費啊!

今天這單就算我的吧!”

“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就讓你請了。”

喬小姐露出了一絲淺笑,瞟了他一眼,指了指於歡,扶起已經喝醉的同伴,慢慢走了出去。

“您慢走!”

王經理笑得像撿到金元寶一樣,閃到於歡身邊,低聲道:“還不快跟上去幫忙!

記住別多問,喬小姐讓你幹啥就幹啥,千萬別惹她生氣!”

說著掏出自己的錢包,把裏面所有的現金掏出來,塞進他口袋中,重重地推了一把。

於歡一個踉蹌,茫然地看了一眼王經理,卻看到他對自己和顏悅色地揮揮手,示意他快去。

阿樂隱隱感覺不對,還沒來得及求饒,王經理已經端起了喬小姐的酒杯,歎息道:“阿樂,大家相識一場,這酒你就自己喝了吧!”

“不,我不喝……”

阿樂驀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慌亂地向後退去,卻被兩名保安扣住肩膀手腕壓得跪在了地上。

王經理不耐煩地一腳踢在他肚子上,趁他痛得張嘴的時候,硬把半杯殘酒灌了進去。

“給臉不要臉!

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彪子,通知胡先生他們,今晚不用花心思了,我幫他們找了個雛,放在九號區。”

阿樂掙扎了一會兒就手腳無力昏睡了過去,被一名保安半扶半拖地拉向休息區。

三兒嚇得癱坐在地上,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唯恐落得和阿樂一樣的下場。

“這小子從後門拖出去,別死別殘就行。”

聽到自己只是會被痛打一頓,三兒喜出望外,硬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陪笑道:“不勞各位費心,我自己能走。

謝謝王經理大人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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