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黑風寨沉寂在濃墨般的夜色裏,一彎清輝灑下,映得寨中點點燈火宛如落星。
劉真與黃蓉一前一後,悄然閃至山寨後山的一座密室。
這密室是黃蓉早就相中的隱匿之所,四壁皆是堅石,入口開在一座假山的山腹之後,極是難尋。
室內陳設簡樸,僅一石床、一油燈、數只蒲團,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經年不變的塵土氣息。
黃蓉“嚓”一聲點亮油燈,豆大的火苗在她臉上跳躍,映出她少有的嚴肅神情,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複雜。
劉真反手將假山石門關嚴,轉身便一把將黃蓉摟入懷中,嬉笑道:
“蓉姐,這地方可真夠偏的,連只鳥都飛不進來,正是雙修的絕妙所在。
我這些天把《九陰真經》翻來覆去地琢磨,新學了好些法子,保管讓你舒爽上天,快活似神仙。”
黃蓉輕輕推開他,正色道:
“小壞蛋,先按捺住你那點歪心思。
我有幾件事,必須問個明白。
以往咱倆只是打鬧玩笑,可如今咱們要一同鑽研這《九陰真經》,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生死攸關,半點也馬虎不得。”
她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凝重,清澈的眼眸中不見往日嬌嗔,只剩下銳利的探尋光芒。
劉真見狀,收斂了輕浮,鬆開手,在蒲團上盤膝坐下,搔了搔頭道:
“蓉姐,是我孟浪了。
你問吧,我絕無半句虛言。”
黃蓉亦在他對面坐下,目光如電,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
“小壞蛋,你的來龍去脈,究竟是什麼?
你那些威力駭人的神火槍,仙人符箓是從何處得來?”
“為何你總愛說些沒頭沒尾的詞兒,什麼『美女』、『偶像』?”
“你的想法更是天馬行空,總能想出別人琢磨不透的法子。”
“最讓我可疑的是,你連武林中秘之又秘的辛秘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就說西毒歐陽鋒逆練《九陰真經》那樁公案,當日在場的,除了早已瘋癲的歐陽鋒本人,便只有我爹、洪老幫主、一燈大師和周伯通前輩。
如今或隱或逝,唯有我這『苟延殘喘』之人尚在。
你一個深居鄂州的公子,是從哪個遊方道士口中,聽來如此詳盡的內情?”
她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拋出了關鍵的懷疑點:
“還有,你起初修習《九陰真經》時,便道那是黃裳前輩所創。
此事江湖上知者寥寥,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劉真被這連珠炮似的追問逼得額頭見汗,支支吾吾道:
“蓉姐,我……我以前在鄂州丐幫長老醉酒說的,還有聽說書先生和雲遊的道士講的。
至於那些新奇詞兒,是我從家裏淘來的古書上看的。
神火槍……是我劉家的仙人傳下來的寶貝……”
“哄鬼呢?”
黃蓉目光如炬,聲音冷了幾分,“歐陽鋒逆練九陰的細節,以及黃裳前輩,豈是尋常丐幫長老、說書先生能知道的?
你若再不吐露實情,今晚就休想再談什麼雙修,給我面壁思過去!”
劉真見再也瞞不下去,長歎一聲,心想橫豎是死是活,總好過被她這般猜忌。
他垂下頭,聲音幹澀:
“蓉姐,我說了,你莫要驚怪。
我……我本不屬於這個時代。
我來自九百年……,差不多一千年後的世界。
那把古董小手槍,便是隨我一同穿越而來的『信物』。”
黃蓉聞言,美眸圓睜,瞳孔驟縮,身子僵住,久久不語。
劉真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恐慌,以為她不信自己是個瘋子,忙抓住她的手急道:
“蓉姐,我絕非有意相瞞,只是此事太過離奇,我怕說出來你非但不信,還當我是妖邪附體,離我而去。
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黃蓉輕輕抽回手,制止了他的動作,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繼續說。
你如何來的?
那些火器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操練士卒、改良火器的法子,聞所未聞,是你那個時代的技藝嗎?”
劉真咽了口唾沫,將秘密和盤托出:
“我本是後世一個K……”
他本來想說KTV的經理,一想這個可不好解釋清楚,解釋清楚了估計蓉姐要弄死我!
連忙改口:
“嗯,一個在社會上廝混的閒人。
有一日遭了難,昏死過去,再睜眼,就成了這個鄂州的劉真。
那批神火槍、仙人符箓,也隨著我一道來了。”
“神火槍和仙人符箓,都是隨我一起穿越而來的現代武器。
不過都沒了子彈,現在都是一堆廢鐵。”
“火銃是我根據之前記憶中書上的知識改造的,這個倒是咱們大宋出品,由王鐵錘那幫鐵匠一把一把打造出來的。
不過歷史上,應該是在後面的朝代才能打造出來。”
“操練軍隊的方法……是所謂的後世的軍訓,也就是一種……那個兵法,講究令行禁止,協同作戰,先從培養體力和耐力開始。”
“……”
他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自從來穿越而來,還沒有人能夠和他聊著麼久現代的事情,不由得越聊越興奮。
“蓉姐,我來自一個叫『現代』的世界,那裏沒有武功,卻有神通廣大的技藝,譬如能在天上飛的鐵鳥,日行千里的鐵馬,還有能傳音畫影的小盒子……”
黃蓉靜靜地聽著,儘管劉真嘴裏冒出的“衝鋒槍”、“軍訓”、“鐵鳥”等詞讓她如墜雲霧……
但其中的邏輯脈絡卻清晰無比。
她腦中如驚濤駭浪,無數平日裏被她忽略的細微之處,此刻都如拼圖般,嚴絲合縫地拼接在一起。
劉真見她長久沉默,以為她嚇壞了,手足無措地哀求:
“蓉姐,你打我罵我都行,別不理我啊……”
黃蓉終於回過神來,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意識到的顫抖:
“真兒……是不是……是不是我和靖哥哥……
最終……都隕在了襄陽?”
劉真一怔,黯然點頭:
“是……書上記載,你們夫婦與城同存,雙雙殉國。
蓉姐,你是當之無愧的巾幗英雄,我自幼讀著你們的故事長大,對你們敬仰萬分。”
黃蓉聞言,身形晃了晃,沉默良久,兩行清淚終究還是滑落。
她想起了郭靖憨厚的笑容,想起了他那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的一生……
最終卻落得城破人亡的下場,獨留自己在這亂世中……
她喃喃自語:
“靖哥哥……原來……我本該隨你一同去的……”
劉真見她悲慟,顧不得許多,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笨拙地輕撫她的背脊:
“蓉姐,別哭了。
現在不一樣了,你好好活著,郭大俠若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他笨拙地為她拭去淚水,黃蓉靠在他堅實的肩頭,慟哭片刻,情緒才漸漸平復。
見她稍緩,劉真連忙岔開話題,柔聲道:
“蓉姐,書上還寫了你的兒女呢。
襄兒她……她活了很久,收了徒弟,開宗立派,創了一個叫『峨眉』的門派,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無人不敬。
芙姐和破虜,書上語焉不詳,想必是安度晚年,壽終正寢了。”
黃蓉聞言,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袖:
“襄兒……她後來……她可曾嫁人?
那『峨眉派』又是何等門派?”
劉真撓頭道:
“書上說,襄兒一生未嫁,年少時曾遍尋一位高人不得,後來心結解開,遊歷天下,四十歲上才在少室山開創峨眉。
她武功盡得你與郭大俠真傳,弟子遍佈四海,極是威風。
蓉姐,你生養的女兒,當真是好樣的!”
黃蓉聽著,眼中閃過欣慰,卻又掠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襄兒……沒嫁人?
她……她可曾過得快活?”
劉真寬慰道:
“書中說她瀟灑豁達,自在如風,江湖中人無一不敬重愛戴,想必是極快活的。”
黃蓉點點頭,用力擦幹眼淚。
她突然湧起了無比懷念二女郭襄的情緒,這小妮子,最是隨她,古靈精怪的,也是她最疼愛的子女,自從楊過和小龍女隱居後,一直飄零江湖尋找兩人下落,也不知道現在在哪里?
幸好她不在襄陽……
她強壓下心緒,眼中重新燃起好奇與探究的火焰:
“小壞蛋,你竟真來自千年之後,快同我細細說說,那後世是個怎樣的天地?”
劉真見她重展笑顏,精神大振,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
“蓉姐,後世可神奇了。
沒有皇帝,老百姓自己推選賢能來管理國家。
最厲害的,是那些能奪天工的『格致之學』。
比如有叫『汽車』的東西,瞧著像個鐵殼子馬車,卻不用馬匹,靠燒水或者燒油就能自己跑,比千里馬還快,從臨安到襄陽。
不過一天功夫。”
黃蓉聽得眉梢一揚:
“不用馬拉?
一日千里?
這比禦馬之術可是神妙多了!”
“還有叫『飛機』的,更是了不得……”
劉真比劃著,“那是個鐵造的大鳥,翅膀不扇,卻能在雲海裏穩穩地飛,一個時辰就能從臨安飛到襄陽!
那大鳥的肚子裏,能裝下幾百號人,還能在裏面吃飯睡覺,就跟在天上開的客棧一般!”
黃蓉聽得目眩神迷,眼中星光閃爍:
“天上……開客棧?
那要是掉下來可如何是好?”
“自有其巧妙的道理,不會掉。”
劉真接著道:
“還有叫『手機』的小玩意兒,就巴掌大,卻比傳音入密還神。
無論相隔千山萬水,都能立刻和對方說話,還能把眼前的人和景兒像畫兒一樣留下來,一按就成了,叫『照相』。”
黃蓉奇道:
“如此神物?
那以後可就用不著信鴿飛鴿傳書了!”
“豈止是傳信!”
劉真笑道:
“在後世,女子頂了半邊天。
她們能做官,能領兵,能開自家買賣,用不著纏足,穿著俐落的衣裳,活得瀟灑自在,不依附任何人。
憑蓉姐你的聰明才智,到了那兒,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比什麼東邪、北俠的風頭還要勁!”
黃蓉聽得心馳神往,臉上浮現出嚮往的紅暈,喃喃道:
“女子竟能如此?
不需倚靠夫家,也能闖出一番事業?
那……那該是多快活的日子。
我在襄陽時,多少心血,總被那些腐儒庸官掣肘。
若是生在那個後世,我……我定能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想像著那樣的景象,一時癡了。
劉真見她開心,湊近了些,低聲笑道:
“蓉姐,別想了。
後世女子再厲害,也比不上你。
你可是多少後世男子夢裏的『神仙姐姐』,完美的化身。
他們一提起你,眼睛都直了,說什麼『冰雪聰明,容色絕麗』『智計無雙,巾幗不讓鬚眉』,都說你才是第一等的奇女子。
我能遇上你,真是祖墳冒了青煙,是我劉真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黃蓉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嬌嗔道:
“小壞蛋,貧嘴!
真是油嘴滑舌,看我不打你!”
她作勢要拍,眼波流轉間,滿是女兒的羞態。
又突然問到:
“書上記載我真這麼好?”
她美豔的禦姐臉蛋突然一紅,有點賊兮兮的問到。
劉真看她臉色嬌媚動人,搖頭晃腦的胡吹大氣:
“自然是真的!
十足真金!
說你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諸葛孔明之智,昭君出塞之義,還有那個啥啥之啥啥……他理屈詞窮,終於編不下去了。
黃蓉看著他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由得又是一笑,嬌豔如花:
“難怪你這小混蛋,看著我垂涎三尺的樣子,搞了半天是泡到西施?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呢!”
劉真嘿嘿笑著,順勢又摟上她的纖腰:
“蓉姐,現在心情好了吧?
那咱們……”
黃蓉搖頭,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聲道:
“今天心緒波動太大,不適合雙修。
你接著講你的後世,我愛聽。”
劉真無奈,卻也心中甜蜜。
兩人依偎在石床上。
他繼續道:
“後世還有叫『電燈』的,不用添油吹火,一按開關,整個屋子就亮如白晝。
有叫『冰箱』的櫃子,能把夏天的瓜果冰鎮得清清涼涼,長久不壞。
最神奇的是一種叫『電腦』的東西,能在一瞬間算清錯綜複雜的賬目,還能繪製精妙的圖紙,甚至能儲存下成千上萬本書……可惜我肚子裏墨水不多,只會用,卻造不出這些玩意。
蓉姐你若是在,以你的聰明才智,說不定能提前幾百年把它們造出來,別說抗蒙,便是整個天下格局,也要因你而變!”
黃蓉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摟住他的胳膊道:
“真的?
這些『電燈』、『冰箱』,當真可以造出來?”
劉真用力點頭:
“只要你肯鑽研,肯定行!”
黃蓉有些不敢相信,歪著腦袋想了一會:
“行個屁!
你小子都不知道原理!”
兩人相視一笑,密室中油燈搖晃,將兩人的身影拉長,交織在一起,溫馨而親密。
黃蓉在劉真懷裏靠了片刻,腦海中卻不住地回味著他方才所言。
那些“汽車”、“飛機”固然神奇……
但都像是遙不可及的神話。
她思考的,向來是如何將天馬行空的想法,落到實處。
她微微抬起頭,纖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劉真的胸口,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小壞蛋,方才你說的那些鐵鳥鐵馬,固然神乎其技……
但憑你我二人,一時半會也造不出來。
我聽你話中有個關鍵之處,你提到它們是靠燒水或者燒油來驅動的,這其中的道理,可同我說說?”
劉真沒想到她問得這麼細,撓了撓頭,這倒是問到他的專業機械工程了:
“呃……這個嘛,是靠一樣叫『蒸汽機』的東西。
道理很簡單,就是用火把水燒開水,水就會變成脹鼓鼓的氣,這股氣力道特別大,就能推動一些機關,讓輪子轉起來。
最早的汽車、火車,還有工廠裏的大機器,都是靠這個蒸汽機帶動的。”
“蒸汽?”
黃蓉美眸一亮,捕捉到了核心,“就是水燒開後冒出的白煙?”
“對,就是那個!”
劉真點頭道:
“那不是煙,是水汽,只是帶著大量的熱量,能把蓋子頂得老高。
蒸汽機,就是用一個結實的鍋子把水汽關起來,再引導這股大力去幹活。”
黃蓉的思緒瞬間活躍起來。
他從小在桃花島,見多了各種利用水力、風力的精巧機關,其核心都是利用自然之力。
她立刻意識到了“蒸汽”的潛力——這是一種可以人工製造、可控的動力源!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中已不再是好奇,而是熔岩般的創造熱情。
她抓住劉真的手臂,語氣急切而興奮:
“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造出這個『蒸汽機』,就能獲得一股源源不斷、且比人力畜力強大得多的力量!
小壞蛋,這東西的妙處,可不在於它自己能做什麼……
而在於它能幫我們更快地造出其他東西!”
劉真被她這副模樣看得一愣,有些跟不上思路:
“啊?
什麼意思?”
黃蓉的思路如泉湧,語速也快了起來:
“你想!
我們如今打造火銃的銃管,全靠工匠一錘一錘地錘打,費時費力,良莠不齊。
若有蒸汽機帶動一個鐵錘,那豈不是能一下午就打出過去十天的量,且每一根都標準如一?
我們加工木料、碾磨火藥、拉緊弓弦,哪一樣不需要力氣?
這蒸汽機一旦造成,就成了一個不知疲倦、力大無窮的超級『工匠』!”
她越說越興奮,眼中仿佛已經看到了熱火朝天的景象:
“我們就不需要那麼多工匠了!
它能為我們的『軍火工坊』裝上一對翅膀!
別人還在用汗水和鮮血慢慢造兵器……
而我們已經能用機器成批成批地『生產』勝利了!
小壞蛋,這哪里是造個會跑的鐵殼子,這分明是造一個能讓咱們黑風寨一日千里的『動力之心』啊!”
她這番分析,聽得劉真瞠目結舌。
他知道蒸汽機,卻一直沒想到其中的重大作用,卻被黃蓉一語道破了其中蘊含的變革性力量。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聰慧絕頂的女子,心中湧起的除了愛慕,更是深深的敬佩。
“蓉……蓉姐,你……你說得太對了!”
劉真結結巴巴地感歎道:
“我光想著汽車飛機快,卻沒想到它還能這麼用!
對,就是『動力之心』,有了它,咱們的黑風山就能變成一個巨大的堡壘,什麼蒙古韃子,來了也不怕!”
黃蓉此刻已是滿面紅暈,眼神中閃爍著挑戰與創造的光芒。
她站起身,在小小的密室裏踱了兩步,然後猛地轉頭對劉真道:
“小混蛋,這蒸汽機,我要造!
你把你記得的所有細節,它需要什麼樣結實的鍋子,如何引導那股氣力,如何讓它推動輪子,一絲一毫都不准漏下!
我爹留下的桃花島諸般雜學,機關術、五金冶煉、土木營造,如今總算有大用武之地了!”
“火器,就是我們立足復仇的關鍵!
我們需要大量的火器!”
“這些都是性命攸關的秘密,除你我二人,再不得讓第三人知道!”
黃蓉囑咐著劉真,眼中閃現出興奮的光芒。
劉真點點頭,看著黃蓉躍躍欲試、指點江山的模樣,突然覺得,說不定能夠打敗蒙古韃子?
改變歷史?
黃蓉不都被我救出來了麼?
為何我一直這般玩世不恭?
不就是因為老覺得大宋必亡,蒙古必勝。
老子穿越而來,都泡到了黃蓉這第一美婦,還不跟著我的黃大寨主好好的闖蕩一番,鬧他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