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醒來的那天,恰好是一個難得的晴日。
窗外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進劉府的客房,光束中塵埃飛舞,院中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卻絲毫無法驅散這間屋子裏的死寂。
那是一種仿佛連時間都已凝滯的、令人窒息的沉靜。
她緩緩睜開雙眼,瞳孔起初是一片茫然,像蒙著一層薄薄的晨霧。
她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上繁複的雕花,那雙昔日裏靈動如星、轉動便蘊含萬千機變的眼睛,此刻空洞無神,宛如一汪深不見底、投不進任何光線的死水。
劉真就守在床邊,雙眼佈滿血絲,已經連續熬了好幾夜。
見她眼睫顫動,他心頭猛地一跳,隨即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沒,連聲音都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蓉姐!
你……你終於醒了!
大夫說你會沒事的,可……可真把我嚇壞了。”
他見她毫無反應,便像以往那樣,試圖擠出一個略帶輕佻的笑容,想用自己最熟悉的戲謔來打破這令人心碎的沉默:
“蓉姐,你知道麼?
你就算睡著,都美得像畫裏的仙子。
要是你再不醒,我可就要用那西洋童話裏的法子,偷偷親你一口,把你這個『睡美人』給吻醒了。”
黃蓉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目光落在他臉上。
那眼神裏沒有驚訝,沒有嗔怪,甚至沒有任何情緒,只是一片荒蕪的虛無。
她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劉真心頭那點雀躍像是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
但他仍不死心,強打精神繼續道:
“蓉姐,我們逃出來了,現在在鄂州,很安全。
郭大俠他……他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英靈在天,一定也在保佑著你。
來,先喝點粥墊墊肚子,我喂你。”
他端起溫熱的粥碗,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唇邊。
然而,黃蓉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勺粥一眼,便無聲地從他手中接過碗,自己一點點地、機械地喝了下去。
從頭到尾,她的眼神都低垂著,目光落在碗沿,仿佛那上面有什麼值得鑽研的東西一般。
劉真徹底傻了。
他摸了摸鼻子,心中警鈴大作。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平日裏的黃蓉,何等聰明機敏?
何等伶牙俐齒?
他的每一次調戲,都會換來她或嗔或怒、或俏皮或犀利的還擊。
可現在,她就像一個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精緻玩偶,沉默得令人心頭發慌。
就在這時,郭芙和完顏萍聞訊匆匆趕來。
郭芙一見母親清醒,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與擔憂,一個箭步撲到床邊,緊緊抱住黃蓉,放聲大哭:
“娘!娘你終於醒了!
你嚇死我了……嚇死我和萍兒了!”
完顏萍也紅著眼圈立在床邊,聲音哽咽:
“蓉姨,您沒事就好,身子要緊。
修文他……他雖然不在了……
但我們……我們還活著,我們得為了他,好好活下去。”
黃蓉終於有了些動作。
她抬起那只蒼白而纖細的手,先是輕輕地,一下下,撫摸著女兒淩亂的頭髮,然後又轉過來,拍了拍完顏萍的手背。
她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卻依舊一言不發。
她的眼睛裏,混合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疲憊與空洞,仿佛襄陽城破的那一日,城門樓下那一聲絕望的自刎,不僅奪走了她的夫君,也將她的靈魂一併碾碎了。
劉真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蓉姐……這是怎麼了?
僅僅是郭大俠的死,真的能將她打擊成這樣?
還是因為那天那個偷襲的臭喇嘛?
抑或是……是在襄陽城中,於自己身上高潮,她心底那份對丈夫的愧疚與背叛感?
他想起自己那些時日裏無忌的調戲,她總會嗔怒地回敬幾句,那是鮮活的生命力。
可如今,所有的調戲都像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漣漪。
哎,這女人的心思,真是比他學的機械工程還要難懂萬倍。
接下來的幾天,黃蓉就一直維持著這種死水般的沉默。
劉真不信邪,試了各種辦法想讓她開口。
有一次,他端著黑漆漆的藥碗,湊到她面前,刻意嬉皮笑臉道:
“蓉姐,大夫開的這藥苦得要命,我特地給你加了三勺蜜。
你要是還覺得苦,要不……我用嘴給你喂過去,保准甜過蜜糖。”
黃蓉聞言,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乾淨俐落,面不改色。
那平靜的模樣,比任何的斥責都更讓劉真感到挫敗。
他碰了個壁,徹底沒了脾氣,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蓉姐這是心死如灰了。
郭芙和完顏萍每日必來探視。
郭芙會絮絮叨叨地說著襄陽的風聞,說著對父親的懷念,試圖用這些言語的碎片喚醒母親的回應。
完顏萍則總是安靜地陪伴,為她擦拭身體,梳理頭髮,用無聲的行動傳遞著關懷。
可是黃蓉仿佛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了,對她們的話語和動作,大多時候只是以點頭或搖頭作答,吝嗇於任何一個音節。
與此同時,李氏的狀況也急轉直下。
劉承遠的死訊讓她遭受了太大的打擊。
雖然蘇醒過來,卻一病不起,高燒時退時續,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
大夫幾乎天天上門請脈,可每一次都只是無奈地搖頭歎氣。
這位剛剛失去丈夫的婦人和這位殉城英雄的遺孀,仿佛被同一種巨大的悲傷所吞噬,沉浸在自己那無法自拔的世界裏。
整個劉府,被一種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的悲傷所籠罩,壓抑的氣氛如同無形的濃霧,纏繞著府裏的每一個人。
劉真,這個玩世不恭的現代混混,剛剛從襄陽那場驚心動魄的劇變中,從與趙青萍、珠兒的禁忌交合中,掙扎著恢復了一絲對生活的欲望和生機。
可此刻,那點剛剛燃起的火苗,正被這片鋪天蓋地的絕望壓抑得一點一點熄滅。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再這麼下去,他這顆好不容易才適應了古代的“現代心臟”,也要在這死寂的府邸裏,被活生生地逼瘋了。
幸好,這斷沉悶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一日,劉府門外忽然一陣喧嘩,打斷了府內沉悶得能擰出水的死氣。
幾條衣衫襤褸、跟叫花子沒兩樣的漢子,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闖了進來。
劉真聞訊趕到前院,一瞅之下,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脫口而出:
“阿牛!
瘦猴!
你倆這倆王八蛋,怎麼還沒死透,給老子跑這來了?!”
不是別人,正是他手下兩名親兵小隊長,阿牛和瘦猴!
當日水寨中天翻地覆,劉真還以為這哥倆早就喂了蒙古的狼狗了。
阿牛那壯漢似的身子,如今也跟篩糠似的,渾身裹著滲血的布條,可那股子憨勁兒還在。
他一見劉真,“撲通”就跪下了,咧開大嘴,帶著哭腔嚎道:
“劉小將軍!
小的們命硬,閻王爺不收啊!
當日在水寨,韃子跟下餃子似的湧進來,我們幾個小隊就仗著您給的火銃,砰砰砰一通亂打,硬是給老子們打出一條血路!
可韃子追得跟瘋狗似的,我們走散了好幾次,沿途還幹掉了好幾波追兵,這才……”
劉真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趕緊把他倆扶起來,拍著阿牛的肩膀,眼珠卻骨碌碌一轉,急不可耐地問:
“那武敦儒大哥和耶律燕嫂子呢?
那天他倆為了斷後,領著幾條破船沖進韃子堆裏,後來怎麼樣了?”
瘦猴那機靈的猴子臉此時也髒兮兮的,他抹了把臉上的血痂,壓低聲音道:
“回公子,水寨亂得跟一鍋粥一樣,我們殺出來的時候,只聽到風言風語,說是被俘了,人還活著,可給關在哪兒,就說不清了。”
郭芙在一旁聽著,起初見兩人活著回來,心中稍安,可一聽兄嫂下落不明,剛剛緩和的臉色又繃緊了。
她忽然心念電轉,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抓住劉真的胳膊:
“齊哥!
我夫君耶律齊!
他根本不在襄陽!
他一直在城外主持丐幫的情報網,帶著弟子們在周邊打探消息!
他……他會不會也出事了?”
她急得直跺腳,全然沒了大小姐的矜持:
“不行!
我們得立刻聯繫丐幫的人,問個清楚!”
劉真一拍大腿:
“對啊!
瞧我這腦子!
之前我和蓉姐在鄂州打造火器,她還安排了一幫丐幫弟子保護咱們的火銃工坊嘛!
走,去那兒打聽消息,最靠得住!”
幾人一合計,郭芙和劉真當即點了幾名親兵,直奔丐幫在鄂州的秘密分舵。
那地方藏得深,偽裝成一個普通農莊,要不是親兵帶路,劉真這大老爺們還真看不出來這破莊子有啥貓膩。
舵主梁長老是個看著挺忠厚的叫花子,一見郭芙,那眼睛跟認祖宗似的,立刻認出了她是黃蓉的女兒,二話不說趕緊把人往裏迎:
“哎呀呀,郭小姐,劉公子,什麼風把您二位給吹來了?
快請進,快請進!”
郭芙性子急,一進門就直奔主題:
“梁長老,我快急死了!
你知不知道我夫君耶律齊,還有我大哥武敦儒的下落?”
梁長老連忙抱拳:
“郭小姐放心!
耶律幫主龍精虎猛,好著呢!
他老人家帶著幾名得力弟子,已經像泥鰍一樣鑽進蒙古人後方去了,說是要摸清他們的底細。
一時半會兒是見不著人……
但傳回來的消息都說他平安得很!”
郭芙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圈瞬間就紅了:
“太好了……齊哥沒事就好……”
她抹了抹眼角。
梁長老又道:
“至於武敦儒公子和耶律燕姑娘,情況就比較糟了。
他們夫婦二人的確被俘了,眼下就關在襄陽。
不過呂文德那老賊投了蒙古後,韃子讓他管著城裏的一攤子事。
這人還算念點舊情,沒對武公子夫婦下殺手,只是把他們軟禁起來了。”
郭芙心中一緊,隨即又稍稍放鬆:
“只要活著就好……活著就有希望。
謝天謝地。”
劉真在一旁聽著,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乖乖,這就好,總算不是全軍覆沒,賠了個底兒掉。
老子這趟玩命逃出來,總算撈到點好消息,沒白忙活!
回府的路上,劉真心裏美滋滋的,開始盤算起自己這些天的“財產”。
襄陽破城前,他早有先見之明,安排工坊的工匠們加班加點地幹。
如今一清點,嘿,又多了五十來杆嶄新的火銃!
加上相應的火藥和彈丸,足夠武裝一支像模像樣的“敢死隊”了。
他又把從襄陽逃出來和鄂州本地的殘兵敗將收攏了一下,得四十多個能打的。
這些人多是劉承遠和他一手帶出來的舊部,忠心絕對靠得住。
劉真大手一揮,讓阿牛和瘦猴這倆活寶各領二十人,組成自己的核心親衛隊。
“阿牛,你那身板就負責近戰,給我當門神!
瘦猴,你這鬼頭鬼腦的,就負責弓弩和火銃,當狙擊手!
咱們哥幾個,以後就是劉府的『鐵三角』!”
他心中稍安:這下底牌又厚實了不少。
蒙古韃子南下在即,手裏有槍,心裏不慌!
不過,工坊的事也得處理乾淨。
劉真深知這玩意兒的利害,當即下令,所有圖紙、配方,一個字都不能留,全部燒毀,免得落入敵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然後他又安排丐幫護送剩下的那幾名工匠家眷南下,去臨安躲災避難。
畢竟那地方是大宋的都城,蒙古兵一時半會兒打不到,總能安生。
那幾名工匠裏,王鐵錘是老人,當場拍著胸脯表態:
“公子!
我孤身一人,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您這火銃忒神奇了,我還想跟著您再琢磨琢磨,給它改得更趁手!”
可另外四個卻炸了鍋,哭天喊地地不肯走,吵嚷著要回家:
“公子啊!
我們就是手藝人,不是當兵的料!
襄陽破了,天塌了,我們只想回家陪著老婆孩子過日子,不想再玩命了!”
劉真一聽,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
他心裏那個小惡魔蹦了出來:火器這玩意兒可是老子的命根子,是以後升官發財、保住小命的最大本錢!
這幫工匠知道秘方,萬一嘴一松被蒙古人抓去,給韃子也造出一批來。
那漢人不就更慘了?
不行,不行,這風險太大了!
他混混心理發作,想起襄陽的慘狀,不由得心狠手辣起來,對身邊的親兵使了個眼色,皮笑肉不笑地說:
“除了王鐵錘,把這四位『貴客』,『請』下去好生『安頓』。”
親兵們會意,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就把那四個還在哭鬧的工匠拖了下去。
沒過多久,後院傳來幾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隨即,一切又歸於平靜。
郭芙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驚得臉色煞白,一個箭步沖到劉真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聲音都變了調:
“劉真!
你……你殺了他們?!
他們只是手無寸鐵的匠人啊!
你怎麼……你怎麼下得去手?”
她氣得渾身發抖,眼神裏充滿了憤怒和難以置信:
“你這心狠手辣的混蛋!
襄陽一破,你怎麼就變得殘暴?
我爹爹在世時,從不濫殺無辜!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稱英雄?”
她越說越氣,手腕一翻,“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劍尖直指劉真心口,眼裏已經冒了火,看架勢是動了真怒,要下死手!
劉真嚇得魂飛魄散,他這點三腳貓的武功,在郭芙眼裏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他連忙狼狽地側身躲閃,動作雖快……
但郭芙的劍風如刀,還是狠狠地掃過了他的胳膊,頓時一道血口子冒了出來。
他疼得齜牙咧嘴,眼看郭芙第二劍又夾著風雷之勢刺來。
他心裏哀嚎:完了完了。
這瘋丫頭是真要殺我給她爹殉葬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根毫不起眼的青竹棒,不偏不倚,穩穩地橫在郭芙的劍鋒之前,用一股巧勁,將長劍蕩開。
“芙兒,住手!”
一個平靜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只見院門口,黃蓉和完顏萍不知何時已經趕到。
黃蓉臉色依舊蒼白,身形還有些虛弱……
但此刻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原來,完顏萍在府中照顧黃蓉,劉真和郭芙去丐幫時,黃蓉醒來詢問消息,便堅持讓完顏萍陪著,一路找了過來。
郭芙收劍,又驚又怒地看向母親:
“娘!你怎麼……你怎麼幫他說話?
他剛才親手殺了四個無辜的匠人啊!”
黃蓉的目光掃過劉真流血的胳膊,又落回女兒臉上,淡淡地道:
“劉真,做得對。”
“什麼?!”
郭芙如遭雷擊。
黃蓉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火器之事,干係重大。
這四個匠人只要逃出去,一人落入敵手,後果不堪設想。
到那時,蒙古人手握火器,將有更多無辜的漢人慘死。
人命關天……
但大義當前,該斷則斷,不得不殺。”
她的話語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只是說到最後時,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黯然。
郭芙不死心地爭辯:
“娘!您怎麼了?
您在說什麼啊?
爹爹他老人家一輩子行俠仗義,教導我們救人於水火,您現在怎麼能……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黃蓉的眼神一黯,那片死水般的空洞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她微微搖頭,聲音裏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冰冷:
“呂文德投敵,你忘了嗎?
人心,比蒙古的鐵騎更難測。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你爹做到了,可他落得了什麼下場?
芙兒,娘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了。”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聲音才稍稍提高了一些:
“從前,我總以為,憑我們一身的俠義,憑一座襄陽城,就能守住大宋的江山。
可現在呢?
靖哥哥沒了。
這座朝廷也爛到了根子裏。
我……我也得學著變一變了。”
劉真在旁邊一聽,頓時覺得找到了知音,高興得差點一拍大腿,當即大喊:
“對啊!
蓉姐說得對!
就得這樣!
要是早聽咱們的,不那麼死腦筋,郭大俠如果不這麼迂腐,何至於……”
話音未落,三道冰冷的目光“唰”地一下,像利劍一樣刺了過來。
郭芙杏眼圓睜,怒道:
“你給我閉嘴!
敢說我爹一句不是,我今天就讓你人頭落地!”
完顏萍也輕蹙眉頭,低聲道:
“公子,請慎言!”
而最讓劉真心頭髮寒的,是黃蓉那道眼神,冰冷刺骨,不帶一絲感情。
“劉真,”黃蓉緩緩開口,“閉嘴。”
她轉過頭,重新面對自己的女兒,語氣緩和了些,卻更加堅定:
“芙兒,亂世求生,不是過家家,講不了那麼多仁義道德,得學會機變,甚至……不擇手段。
你爹爹的忠義,為娘敬佩了一輩子,可結果呢?
襄陽破了,家沒了,我們如今成了喪家之犬。
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活下去!”
她的臉色微微發白,說出這番話時,眼中閃過一絲清晰的痛苦……
但很快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劉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不合時宜,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心裏一個勁地罵自己:我了個去,老子這張臭嘴!
本來是想拍拍馬屁,結果拍到馬腿上了。
我這個現代人,除了心疼這幾個美女和武俠英雄,其他人的死活,說真的,我還真沒太當回事。
郭大俠、小武、便宜老爹的死,是讓我有股報仇的勁兒。
可為了這攤子事,真刀真槍地殺人……哎……這事兒,看來是辦得有點魯莽了。
劉真剛剛失言,不敢說話。
心想:老子本是混混,除了這些美女和武俠英雄,其他人的死活,我也不太關注。
郭大俠和小武,便宜老爹的死,讓我有復仇之意。
可殺了人,蓉姐也沒好眼色。
哎,這事做得魯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