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城中,演武場上一片熱火朝天。
數百新兵分成小隊,正在操練。
武敦儒勒馬觀看,只見士兵們整齊列隊,口中喊著“一二一”的口令,齊步跑步繞場。
有的隊伍停下,做著奇怪的動作:俯身撐地,身體上下起伏;
或仰臥地上,雙手抱頭,腰腹用力坐起。
汗水浸濕衣衫,士兵們氣喘吁吁,卻無人偷懶。
場邊軍官高喊:
“加把勁!
誰敢偷懶,罰跑十圈!”
武敦儒目瞪口呆,心道:
“這是何等操練?
非刀槍劍戟,乃這些怪異體術。
鄂州軍中,何時有此奇法?”
他下馬詢問一名士兵:
“這是何人操練?”
士兵道:
“劉公子麾下新軍。
公子說,此乃強身健體之法,能讓士兵耐力倍增。”
武敦儒更奇,尋到場邊,見弟弟武修文正指揮一隊士兵演練陣法。
他上前道:
“修文!
為兄來了!”
武修文轉頭驚喜:
“大哥!
你怎地來了?
可是師父有命?”
兩人退至一旁,武敦儒道:
“師娘命我來鄂州,打探近況。
襄陽有旨意下達,要主動出戰,師娘覺得夏帥遲遲不發救兵,必有隱情,且賈雲之死有貓膩。
你怎成了副將,還在劉真麾下?”
武修文歎道:
“說來話長。
這段時間,鄂州韃子斥候頻現,那劉真是劉承遠劉將軍之子,奉命募兵練軍,我與萍兒前來商討軍情,便暫留助陣。
劉公子據說原是個紈絝……
但近日性格大變,機敏過人。
他用這些奇訓法,跑步、俯臥撐、仰臥起坐,讓新兵體能大增。
軍令嚴明,賞罰分明,我等皆佩服。
只是……”
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不悅,“他時常色眯眯看萍兒,讓人不爽。”
武敦儒點頭:
“師父也提鄂州有奇計滅韃子斥候之事。
你細說說。”
武修文神采飛揚,眼中放光:
“劉真率隊殲滅韃子斥候,用計喬裝難民,誘敵深入,夜戰取勝。
說來。
那一戰大半功勞在火器上!
劉公子有一支火器隊伍,用的是一種新式火器,威力驚人,噴出火舌,能遠距傷敵。
韃子斥候猝不及防,被火器轟得血肉橫飛,三十餘名宋兵犧牲,換來韃子斥候小隊全軍覆沒。
城中傳頌劉公子奇謀……
但若無火器,哪有如此戰果?
只是……”
他壓低聲音,“劉公子對此火器看得極重,保密得很,我也不知詳情。”
武敦儒聽罷,眼中閃過好奇:
“火器?
竟有如此威力?
修文,你可知這火器是何模樣,如何打造?”
他身為武人,對新奇兵器頗感興趣,心想若能將此火器引入襄陽,或可助守城。
武修文搖頭,苦笑道:
“大哥,劉公子把這火器看得比命還重,專有親信看守,連我這副將都只見過其模樣,至於如何打造,配方如何,我一概不知。”
他頓了頓,又道:
“賈雲之事,怕也得問夏帥。
劉公子定有參與,他命我跟蹤賈雲的家丁,將其打暈,才奪了那封告狀信。
信中盡是賈雲畏戰尋歡的醜事,送去王公公手中後,賈雲便被逼赴襄陽,途中遇襲身亡。
劉公子對此事閃爍其詞,定有隱情。”
他又想起那日夏貴推脫援兵之事,想起這老頭鬍子花白,年近七十,不由得頗為氣憤:
“這個夏帥嘛,我看他年事已高,早已沒了心氣,不想和韃子作戰!”
武敦儒皺眉:
“師父疑心賈雲之死有詐,夏帥推脫援兵,襄陽已危在旦夕。
你說夏帥年事已高,接近七十,早已無心與蒙古作戰,只顧享樂保命?”
武修文點頭,憤然道:
“正是!
襄陽飛書數封求援,夏帥卻以軍隊操練未畢、士氣不振、糧草不足為由,遲遲不發一兵一卒。
軍中多有怨言,說他老邁無鬥志,坐擁重兵卻畏敵如虎。
聖上昏庸,朝中賈似道弄權,不知前線苦楚。
此番導火索,乃賈雲之死。
那小子躲在鄂州花天酒地,調戲女子,被韃子殺了,朝廷卻借此逼戰。”
武敦儒沉吟:
“夏帥如此推脫,賈雲之死又疑點重重,火器之事更是蹊蹺。
走,去問問劉真。”
兩人前往劉府,劉真正房間內畫著草圖,想要再度改良火銃,聞兩人來訪,迎出道:
“武大俠、武二俠,何事?”
武敦儒拱手:
“劉公子,襄陽旨意已下,要出兵奇襲。
師父命我打探鄂州近況……
尤其賈雲之死與夏帥推脫援兵之事。
火器殲敵之事,傳聞甚廣,公子可否細說?”
劉真聞言,眼珠一轉,裝傻道:
“兩位,在下忙於操練新軍,韃子壓境,何暇他顧?
夏帥年邁,軍務繁重,援兵之事,我一介小將,如何知曉?
賈雲那廝,畏戰尋歡,罪孽深重,怕是老天看不下去,讓韃子收拾了。
至於火器,不過小玩意,哪有什麼奇謀?
兩位問我,我一推三不知啊。”
他嘻嘻一笑,搪塞過去,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夏帥夫人趙青萍的身影。
那趙氏年約四十,風韻猶存,肌膚白嫩,身段婀娜,乳峰豐滿,秘處緊致。
劉真與她偷情數次,交合時她浪蕩不堪,嬌吟不絕,讓他回味無窮。
心想:夏老頭老邁無能,也難怪趙氏如此饑渴,屢屢與我偷歡。
武家兄弟說襄陽危急,若能走趙氏的路子,借她枕邊風吹吹,說不定能說動夏老頭發兵。
他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卻未露聲色。
武敦儒見問不出詳情,只得道:
“既如此,為兄暫留鄂州,助陣守備。
火器、賈雲、夏帥之事,需得細查。”
武修文點頭。
兩人離去,心頭皆想:夏貴若真畏戰,賈雲之死若有隱情,襄陽危局恐更難解。
不多時,完顏萍前來。
她清秀臉龐微紅,道:
“公子,适才見敦儒大哥與修文來訪,何事?”
劉真眼中一亮,調笑道:
“萍妹子,你來得正好。
沒什麼大事,就襄陽旨意罷了。
哎呀,你今日穿這身勁裝,真乃巾幗英雄,腰細腿長,迷死人了!”
完顏萍臉紅脖子粗,嗔道:
“公子!
明明心有溝壑,計謀過人,卻總表現得如好色之徒!
襄陽危及,韃子大軍雲集,公子還如此不正經!
請公子多多上心,練好新軍,共抗敵寇。”
劉真看著她嬌羞模樣,心中一蕩,收起嬉笑,正色道:
“萍妹子,在下豈敢兒戲?
襄陽安危,鄂州唇亡齒寒。
在下承諾,定保全眾人安全,加快練兵。
但需妹子陪在身邊,方有動力。”
完顏萍推脫:
“公子說笑。
萍兒乃婦道人家,何德何能?
但……公子遠程部隊操練,萍兒確有好奇。
若不嫌棄,萍兒願觀摩一二。”
劉真大喜:
“好!
明日演武場見。”
次日清晨,鄂州演武場塵土飛揚,操練聲震天。
陽光灑在校場上,數百新兵分成兩隊。
一隊由武修文指揮,訓練尋常步卒:長槍兵列陣,盾牌手護翼,演練衝鋒防禦,步伐整齊,殺氣騰騰。
武敦儒在一旁助陣,向完顏萍低聲詢問劉真訓練新兵的方式和成效,新奇的婦人救助隊伍,不由得頗為意外,連連點頭,對這劉真的好奇又起了一些。
另一隊,劉真親自率領,挑選百餘名眼力極佳的精銳,專訓遠程作戰。
劉真站在高臺上,意氣風發,指點士兵:
“遠程為王,韃子騎兵雖快,難敵我連環射擊!”
他將百餘人分成三組,每組三十餘,先持弓列隊。
第一排弓手彎弓搭箭,瞄準百步外木靶,嗖嗖聲中,箭如雨下,靶子插滿箭矢。
第二排立即上前,動作迅捷,箭矢緊隨,第三排預備上箭,迴圈無間。
劉真高喊:
“輪番射擊,箭雨不斷!
敵軍若沖,教他寸步難行!”
士兵們齊聲應和,節奏如鼓,箭矢連綿,校場塵土飛揚,氣勢如虹。
完顏萍在一旁看得美目圓睜,贊道:
“公子此法奇妙!
箭無間斷,敵軍難近身,騎兵沖陣必受重創!”
劉真得意洋洋,笑道:
“萍妹子,這還不夠,來看好東西!”
他揮手,親信阿牛捧出一批火銃,管身粗長,鐵鑄堅實。
劉真道:
“此乃火銃,乃我秘密武器!
準頭尚在改良……
但威力不俗。
近距離打人打馬,勝過弓箭!”
他命士兵列隊,十餘人持火銃,瞄準五十步外木靶,扣動扳機。
砰砰聲響,火光噴吐,木靶應聲碎裂,木屑四散。
完顏萍驚呼:
“這火銃威力如此大!
公子,這真是你所創?”
劉真擺手,得意道:
“小小發明,不足掛齒。
火銃用火藥推動鐵彈,近距離可穿甲破馬,五十步內,韃子鐵甲也擋不住!
只是準頭稍差,我正命匠人改良。
若能精准百步,定叫韃子聞風喪膽!”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萍妹子,我還有神火槍,專配精銳,威力更強,射程更遠!
但那是殺手鐧,平日不拿出來操練,怕泄了機密。”
完顏萍好奇:
“神火槍?
可否一觀?”
劉真搖頭,擠眉弄眼:
“那寶貝藏得嚴實,改日私下給你瞧瞧!
眼下火銃已夠用,我教你立體作戰之法——遠程弓箭壓制,火銃近戰突襲,步卒陣列掩護,三者合一,韃子騎兵再快,也得飲恨!”
他滔滔不絕,現代術語脫口而出:
“火力覆蓋、交叉射擊、梯次防禦……”
完顏萍聽得入神,美目盼兮,心道:
“此人雖常調戲,卻胸有韜略,火銃之威,遠勝弓弩。
若鄂州新軍大成,襄陽或有轉機。”
她對劉真漸生好感,目光柔和了幾分。
劉真見時機成熟,高喊:
“兩隊匯合!
步兵在前,弓箭火器在後,演練整體陣勢!”
武修文率步卒上前,長槍盾牌列陣在前,護住後方。
劉真指揮弓箭手與火銃隊在後,三段式射擊以火銃為重點:第一排火銃手跪姿瞄準,扣動扳機,砰砰連響,火光噴射,木靶碎裂;
第二排立即上前填彈射擊,動作迅捷;
第三排預備,輪番不絕。
劉真大喝:
“三段式射擊,火銃覆蓋!
步兵掩護,弓箭輔助,敵來無隙可乘!”
火銃聲如雷鳴,硝煙彌漫,威力遠勝散射,覆蓋範圍廣而密集,木靶瞬間化為齏粉。
武敦儒首次見火器,目瞪口呆,臉色煞白,喃喃道:
“這……這火銃竟有如此神威!
一聲如雷,靶碎人亡,韃子鐵騎如何近身?”
他心頭震撼,暗想若襄陽有此利器,守城或可翻盤。
武修文與完顏萍之前在設計誘殺蒙古斥候小隊時,已見識過火器犀利,此刻卻震驚於火銃數量增多——
從當初寥寥數支增至數十支,且三段式射擊的覆蓋威力比散打更強,火力連綿不絕,遠超以往。
他們交換眼神,武修文低聲道:
“火銃增多了,三段式射殺力驚人,韃子難擋!”
完顏萍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歎。
操練結束,劉真送完顏萍回營,笑道:
“萍妹子,今日可盡興?
明日再來,我教你親自試試火銃!”
完顏萍臉一紅:
“公子莫要戲弄,萍兒謝過教導。”
她轉身離去,步伐輕盈。
劉真看著她背影,心中暗喜:
“這小妮子,總有一日,會明白在下心意。”
鄂州城中,新軍漸成,火銃與弓箭齊備,士氣高漲。
襄陽敗局雖傳至此……
但劉真胸有成竹,暗藏神火槍底牌,準備迎接更大挑戰。
蒙古鐵騎陰影下,鄂州悄然醞釀著一股新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