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流波山,入海七千裏,是這世間極東之處,更遠處便是茫茫大海,茫無邊際。
這裏偏僻之極……
原本自然是杳無人煙,不料就在李誠希進入空桑山幾日後,魔教人士忽然從各地冒出,數日間便有數十個修真門派被魔教所滅,一時天下震動。
魔教八百年後重新崛起,聲勢大盛。
正道中以青雲門、天音寺、焚香穀為首的諸大門派,急忙商議。
不過由於青雲門暫時代理掌門李誠希不在,只能由小竹峰水月大師代位商議。
便在這時,焚香穀突然傳來消息,魔教中大批人物將在東海流波山這荒僻之處聚集,不知所為何事?
所謂道義當頭,勢不兩立,正道中人義憤填膺。
未幾,便以三大門派為主,派出門下精英弟子,以修行高深的長老帶領,浩浩蕩蕩前往東海流波山。
一路之上,更有許多正派之士加入,意圖掃清妖人,為天下蒼生造福。
李誠希一路之上,著意打聽,多少知道了事情經過……
想起夔牛……
他志在必得,胸中一腔熱血泛起,更是堅定了往東海去的念頭。
想想夔牛乃靈獸……
而且能化身成人那是必須的……
李誠希心中出現了一段有一段夔牛的記載:
夔牛又稱且角龍,是傳說中的一種凶獸。
據《山海經·大荒東經》記載:夔牛是古時代神話奇獸,古時生於東海流波山:
“其狀如牛,蒼色無角,一足能走,出入水即風雨,目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名曰夔。
黃帝殺之,取皮以冒鼓,聲聞五百里。”
《神魔志異·靈獸篇》也記載夔牛:上古奇獸,狀如青牛,三足無角,吼聲如雷。
久居深海,三千年乃一出世,出世則風雨起,雷電作,世謂之雷神坐騎。
然而這極東之地,路途卻是極遠的。
魔教選了該處,只怕也是看到雖然中原為富饒之地,卻也是三大門派根深蒂固之處……
所以甘願跑到邊荒大島。
只不過萬料不到如今正道昌盛……
而且在諸位正道人士心中,義字當頭,大老遠的,依然沖過來要滅之而後快!
照李誠希自己所想,這只不過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打著正道的口號去瞎折騰而已……
要不然你正道就能夠光明正大的去虐殺人命……
而魔教殺傷一條生靈他們也去計較……
那不是戳著自己的鼻子暗罵自己也是同歸一類嗎?
這一路上,李誠希不急趕路,除了歇息之外,便都是一路欣賞風景,剩餘的時間便是無物禦空飛行。
約莫過了二日多,出了海……
剛開始還經常能看到些小海島,又行三日,飛得遠了,便只見碧海藍天,天高雲淡。
經常是一日一夜不停飛著,大海清澈蔚藍……
若不是海波蕩漾,幾乎就像晶瑩剔透的美麗寶石在他腳下……
可就是沒有一點島嶼的影子。
此時李誠希便在半空中傻了眼,海風吹來,撲面涼爽……
但他心中卻是焦慮不已。
他居然迷路了!
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不知東南西北,不知從何而來,又該從何而去。
到了今日……
他飛出東海已經五日多了。
這一次更是一日兩夜沒找到海島休息了……
想不到居然在這渺無邊際的大海上迷了路。
不過這些日子來。
他也過得瀟灑,沒有餐風露宿,閑時便學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每日吃喝玩樂。
禦空飛行的本事也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花樣百出,人居然在空中睡覺,虛空踏步等。
此刻,他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腳下湛藍的大海,不由得笑了出來。
正自沒思量處……
李誠希忽然聽見一聲清脆鳥鳴……
在自己前方響起……
他抬頭一看,卻是一只潔白的海鷗,展翅翱翔在大海上空。
李誠希心中一動,進餐的時間到了。
這海鷗還挺肥的,烤起來一定很美味。
隨後一想,出海之初,倒是多有見到這些海鳥的……
但飛得遠了,海鳥力不能及,便再也看不到了。
不料在這大海深處,居然還能看到海鳥,看來附近必定是有島嶼了。
一念及此,李誠希登時興奮起來……
更不遲疑,便往那海鷗方向飛了過去。
茫茫大海,渺無邊際,遠方地平線上,海天一色,如詩如畫。
禦空飛行在這天地之間,忽忽然竟有出塵之意,心曠神怡,彷彿整個人都與天地化為一體。
眼看著又飛了小半個時辰,果然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島。
從天上看下去,整座島上鬱鬱蔥蔥,植被遍佈,周圍近島處的海水更是清澈湛藍,如晶瑩剔透的藍玉一般。
李誠希飛了許久,心神也有些累了……
當下便騰空落下,如天神下凡。
在這島上歇息一會。
腳一踏上實地……
李誠希便向四周望……
只見在這地上看著,景色又與在天上看著不同,更是清楚。
清澈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沖刷著潔白的沙灘,近海處,大都生長著一種中土未有的樹木,樹幹高聳,卻無旁枝,直插向天空,只在樹頂分出大片的枝葉,枝葉下頭,正結著如小孩腦袋一般大的果實。
而更往島裏深處,除了這種高大喬木之外,低矮的灌木也漸漸繁茂起來。
樹林密佈,卻是看不到有道路,看來這裏只怕是千百年來,都未有人到過。
頭頂處,海鷗在海島上空鳴叫盤旋,清新的海風從海平面吹來,涼爽不已。
李誠希深深呼吸……
在這邊荒孤寂之地……
一股倦意泛了上來,看看左右,並無什麼奇異之處,便找了塊乾淨地方,和衣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倒是頗香,海島寂靜,除了潮汐海風,也沒有什麼異動,自然更不會有人前來打擾……
李誠希直睡到天色黃昏,方才醒來。
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李誠希信步走到沙灘之上,舉目眺望……
只見這黃昏時分的海景,與日間又是大不一樣。
夕陽如血……
在西邊天際海岸線邊,映紅了老大一片雲霞和海水。
雲霞蒸騰,形狀各異,幻化無方。
海風從海面上迎面吹來。
李誠希忍不住張開了懷抱,深深呼吸。
一種舒暢的感覺,充滿了他的身子……
在這恍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彷彿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那一刻,他忍不住地想著,若是能在這清淨之地生活……
每日與自己所有女人一起做伴,生一群女兒讓自己“疼愛”,一家人一起“擁抱相愛”看著這夕陽美景,真是不枉此生了。
一想到美女,李誠希心頭又是一熱。
從下山至今,已有一個多月了,從他入青雲門獵豔開始,從未與自己女人分開這麼長的時間,如今在這寂靜小島,又想到水月他們可能就在附近另一座海島上……
李誠希心中立刻翻騰起來……
再也不能平靜。
站立良久,起伏不定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只聽到“咕咕”兩聲,卻是肚子餓了。
李誠希苦笑一聲,自從與女人歡愛過後,他似乎就特別容易餓。
不過還好……
他是一天生的廚師,懂得就地取材。
李誠希舉目四望……
最後目光落到那種高高聳立的高大喬木的果實上,騰身而起,摘了幾個下來。
李誠希笑道: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沒想到這果殼居然極為堅硬……
最後李誠希把它在石塊上砸了十數下方才砸開。
不過從裏面流出的卻是白色果汁。
李誠希大喜,一口氣就喝乾了一個果子,只覺得雖然微帶澀味……
但味道甜美,居然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就著這天然美味……
李誠希心滿意足地飽餐了一頓,眼見天色黑了下來,便想著明日再行趕路。
這時天色漸晚,海風吹在身上,也越發地涼了。
李誠希皺了皺眉,走向樹林……
但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走進去,只在這週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躺下休息。
夜色漸濃,明月從東方昇起,滿天星鬥,彷彿像一個個調皮的小孩,逐一蹦了出來……
在夜空中眨著眼睛。
下午睡了大半天……
李誠希此時一時無法入睡,翻來覆去的,腦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多日未聽見寶兒的聲音,難道她失蹤了?
他拿出藏在懷中的六合鏡,映著天上星斗微弱的光線……
只見這面暗淡無光的六合鏡上,散發出金色的淡淡光芒……
在夜裏增添了一絲光亮。
這法寶還真是妙用無窮呀,夜裏能當照明燈使用,要是在現代還真沒這項技術誕生呢!
想到這裏,他臉上登時一笑,便不再去想這稀奇古怪的問題,安心地躺了下去。
不料還沒躺穩,卻突然間聽到在這原本寂靜得只有潮汐、海風之聲的海島旁邊,傳來一聲輕聲的腳步聲。
李誠希立刻睜開雙眼,翻身跳將起來……
抬頭四望看去……
只見周圍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
天空上一道白色光芒如同夏日流星,燦爛無比地從空中劃過……
而在它之後,竟然還跟著幾道光芒,看起來讓人誤以為是流星雨。
李誠希往四周多看了幾眼,便一眼看見有兩道人影子在樹林內鬼鬼祟祟的往自己身處方向摸來……
而且明顯的是前頭一人走的比較快,後頭一人緊跟不舍。
在這荒僻之地……
原本杳無人煙……
此刻居然有人……
想來必定是野人一類,或者是什麼野獸和狒狒吧。
李誠希更不遲疑,法訣一指,六合鏡騰空而起,禦之沖天而上,俯身而下,一道金光落下樹林,照的四處如白晝,睜不開眼。
“大哥,我是驚羽呀,你忘記了嗎?”
一全身長滿毛的野人居然說著人話。
另一個野人也嘰嘰咕咕的說著鳥語……
李誠希愣神半天……
最終才明白他們要說些什麼……
他大喝道:
“胡說,你是林驚羽?
怎麼可能!”
野人林驚羽望著李誠希,急道:
“大哥,我真的是林驚羽……
這位是如花。
當日我醒來的時候,被她所救……
現在她是我的妻子了。”
李誠希後退半步,咽著唾沫,顫聲道:
“你真是林驚羽?
我擦!
我不打擾二位幸福的生活了,我還有事,我先走。”
六合鏡化作一道金光載著張李誠希沖天而起……
在這無邊夜色中發出“嗚……”聲音,疾沖而飛。
林驚羽的聲音在後面斷斷續續傳來:
“大哥……別……走呀!
我受夠……了……這些日子了,還有……呃……如花別掐我……大……”
李誠希自從剛才見了一面林驚羽後,一直吃驚不已,心中叫苦……
那傢伙該不是帶著他老婆如花來報仇的吧?
真娘的噁心。
東海流波山,島上山勢宏偉險峻,占地極廣……
若論大小……
在東海諸島嶼山脈中其實可算第一……
但因此山地處偏遠,人跡罕現……
所以在名氣上,反而遠不如東海另兩座名山島嶼──“蓬萊仙山”與“閻羅之島”。
不過此刻的流波山,卻正是自古以來最熱鬧的時候,連著數日,魔道人物在這山間似乎搜索著什麼。
雖然山勢廣大……
但修道之人禦劍來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發生不期而遇的狀況。
雙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見面看清了便運起法寶砸了過去,一來二往,聲響震天,同袍道友又紛紛趕來相助,遂成“群毆”架勢,無數燦爛奪目或陰險狠毒的法寶……
在流波山上空飛來飛去。
一連數日……
兩派中各是傷亡了十數人……
而流波山上的小山頭小山丘什麼的,也無辜被削平轟碎了無數。
自從那晚被林驚羽和如花二人驚嚇後,李誠希瞎飛亂竄就找到了流波山的所在,也見到了青雲門一些年輕的弟子。
不過水月他們都沒來,只是由道玄真人的傳人弟子蕭逸才帶領一些青雲門精英前來助陣而已。
原來這一次魔教崛起,勢頭極猛,非但一些藏匿多年的老魔頭重新出山,更有無數新生面孔冒了出來……
而且道行竟大都不低……
可見這些年來魔教韜光養晦,實是處心積慮、謀定方動。
敵勢頗大,正道中人也不敢怠慢。
青雲一日無人掌教,便由水月大師來決定與天音寺、焚香穀商議之後,派出了門下七脈中的龍首峰、朝陽峰、大竹峰、小竹峰四脈精英弟子,以通天峰蕭逸才居首,帶著數十名青雲弟子……
加上天音寺與焚香穀,以及其他少數正道散仙,一起來到了流波山上。
蕭逸才乍見到李誠希,神色間一愣,滿面笑容,恭敬說了一些門面上的話。
李誠希心中激動呀……
看著蕭逸才……
他內心安穩了幾分,死樣,終於找到你了,明日把你介紹給如花。
強自忍住心中的激動,問了蕭逸才現在的情況。
這一次青雲門大舉東來,基本上他不認識他們,但他們全部都認識李誠希……
張口閉口叫掌門,讓李誠希的虛榮心又滿足了一次。
蕭逸才笑道:
“掌門,魔教倡狂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
加上水月師叔她們有事不能來……
而且聽水月師叔說,家世和其他幾位師叔去了追查靈尊的事情,實力難免有損……
但現在掌門親來,我們青雲門如虎添翼呀!”
李誠希愣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蕭逸才日後與如花攜手相擁的情景……
想起他們會有一男半女,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道:
“魔教由來已久,所謂邪不勝正,何須擔憂呢?
水月……”
話說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對蕭逸才道:
“蕭逸才,叫你逸才好了。
你水月師叔她們最近過的好麼?”
蕭逸才搖了搖頭,哭笑道:
“掌門。
這種事情我們哪能知道呀!”
李誠希怔住了,看了一眼蕭逸才……
忽然之間,內心升起了一更加邪惡的想法來陷害蕭逸才。
隔日,正魔兩派又起紛爭。
爭鬥鬥法之中,天音寺等有道神僧看見樹木狼籍,森林中野豬野兔野狗野蛇等生靈塗炭,不免喟然歎息,誦念起往生慈悲咒來。
念完之後,一聲“阿彌陀佛”,佛指一揮,一記法寶石破天驚地打出,魔教中人閃身躲過,轟隆一聲,又是一個小山頭報銷,生靈再次塗炭,只得又再念起往生咒來。
“賊禿驢,死光頭,有種的就閉上嘴過來決一死戰,整日裏在那兒嘰哩咕嚕念個鳥咒,老子不被你們咒死也被你們煩死了!”
“阿彌陀佛,野狗施主,你罪孽深重,還不回頭,只怕死後要墮入阿鼻地獄了!”
“呸呸呸!
賊禿驢,你還算出家人嗎?
居然直接咒我!”
“……”
一直惡言惡語的魔教之人此刻正站在魔教陣營前方,一臉怒容、口沫橫飛地對著正道一位天音寺僧人戟指大罵……
他們看上去除了裝扮古怪點,樣子難看些,法寶恐怖點,也沒有什麼特別……
此刻也都站在魔教人中。
李誠希正想著這些傢伙居然也是魔教之人,和所謂的正道半斤八兩,忽聽得身後有人誦了一句佛號,道:
“阿彌陀佛……
想必這位便是青雲門暫代掌門李誠希……
李掌門了。
李掌門你好啊!”
李誠希回頭看去……
他從蕭逸才口中得知,眼前二人是天音寺的法善和法相。
李誠希聽了之後,不急不忙道:
“天音寺果然人才輩出呀。”
法相和法善一起連忙齊行禮,齊聲道:
“李掌門過獎了。”
法相仔細看了看他,長出了一口氣,面浮微笑,道:
“青雲門人才輩出……
每一個都是精英。
光蕭師兄一人就讓我們慚愧萬分。”
高高大大的法善站在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師兄後邊,也甕聲甕氣地道:
“正是。”
李誠希一臉高深莫測,嚴肅道:
“二位不是池中物,一遇風雨變成龍。”
李誠希微微一笑,隨即看了看場中,魔教中人已經和那個天音寺僧人鬥法起來……
便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法相的肩膀,道:
“有空我們再聊。”
法相連忙應道:
“是。”
李誠希走出兩步,忽又回頭,對著法相微笑道:
“法相師侄,替我和家師說一聲,有空在下必定會去上門拜訪。”
說著面上微帶神秘,往前方走去。
法相呆了一下,忍不住向場中看去。
只見場中打得熱火朝天,相當激烈……
兩方較量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來,一直在小打小鬧,並不敢使用大範圍的法術。
場中與魔教中人對陣的是天音寺一位高僧,道行高深,用了一件金光燦爛的金色木魚法寶……
在空中如同活了一般,追著魔教高手。
魔教高手狼狽之極,手中那只古怪的獠牙法寶灰沉沉的不再發光,怕是被對方給破了。
只見場中木魚聲陣陣響起,空中金木魚搖頭擺尾,追在魔教高手背後,魔教高手呼呼直喘粗氣,狼狽飛跑,模樣滑稽。
正道中人譁然大笑,就算是李誠希也忍不住笑了幾下。
忽聽到場內一聲呼嘯……
李誠希放眼看去,卻是另一個魔教高手越眾而出,出手援救。
他的道行遠在剛才那魔教高手之上,手中的法寶威力不小……
那位天音寺的高僧也收起笑容,小心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