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雖然是重傷……
但是好在情況穩定而且沒有落下殘疾,這件事陸文茵完全理虧……
但是那人的妻子和兩個兒子似乎並不急於治療,而是拖著想要讓警方出具更加嚴重的傷情證明。
從學校畢業就到了中學當老師的陸文茵哪見過這種混不吝的角色,剛開始被打了個手足無措,但對方600萬的要求她實在無法接受。
最後是醫院警告說如果因為家屬拖延治療導致傷情惡化,那麼醫院會如實向警方報告情況,才讓他們的態度稍微軟化,最後對方的律師還是咬定了四百萬賠償一分不能少。
其實正常來說並不需要如此大數額的賠償……
只不過她需要讓對方出具書面的諒解協議,才能讓父親面臨的有期徒刑變成緩刑或者免予刑事責任……
所以這方面幾乎沒有繼續討價還價的餘地。
從下午一直到淩晨時分都在交涉和爭吵,一方面她心知自己理虧,另一方面對方甚至不考慮傷者情況的態度也讓她有些心寒。
到現在基本定下諒解協議,已經超過24小時沒睡的她心力交瘁。
母親已經掛出了飯店出售的資訊,只要了500萬元,現在正在和幾個有意向的買家討價還價。
昨晚做出了出售飯店的消息之後,陸文茵發現母親似乎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變成了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幾乎一夜白頭。
畢竟這是老兩口用將近三十年時間打下的基業。
陸文茵走到一輛白色的卡羅拉旁,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掏出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媽,我剛從警局這邊出來。
放心,他們就是想要到那400萬,爸不會真的有事的。”
陸文茵故作語氣輕鬆地說道。
電話中,一個蒼老的女聲告訴她,家裏的飯店已經兌了出去,最快兩天內就可以拿到錢,說到一半甚至抽噎了起來。
陸文茵只能強顏歡笑著安慰。
“我這裏還有些錢,加上店賣出去的錢剩下的一些,也夠咱們再去偏遠點的地方做些小生意了。”
陸文茵一邊說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輕輕靠在了座位後面的頭撐上。
幾乎一夜沒睡的她精神稍有放鬆便感覺到有些眩暈。
“好了,只要咱們人都好好地怎麼都好說,我先掛了,過一會我就回去。”
陸文茵實在沒有精力繼續聊下去,掛斷了電話。
其實情況對於她家而言還不算很糟糕,父母和她自己的存款,再加上賠償完剩下的錢大概有200來萬,父母和她自己分別有一戶住宅,完全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或者開個不需要那麼高成本的店也還可以。
“唔嗯……”
陸文茵一邊伸了個懶腰,等過兩天把諒解協議拿到手,父親就至少可以判緩刑甚至免於刑事責任,之後,只要一家人齊心協力,總還有一些底子可以重新再來。
這樣想著,她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另一邊,辰墨和楊文煜已經打好了飯,分坐在警局食堂的一張桌子兩旁。
“下午可能還需要你的一些口供,確認一下你案發當晚遇到被害者一行人時的細節。”
“哦,好的,一定配合。”
辰墨喝了一口蛋花湯,在警局食堂吃飯當然不可能有任何展開,這頓飯的目的只是為了有下一次約會的機會而已。
“那個宋青,真的是要用強的麼?”
辰墨看了看周圍,這個時間來吃飯的人還不多,試探著朝對方問道。
這個問題當然不合適……
但是考慮到對方已經有50點友善度,算是日常中比較信任的熟人,未必就不能得到答案。
這一次,還真就問到了楊文煜的心坎上。
雖然彭廉要求她保持心態上的中立……
但是作為程瀟的主審人,她完全沒辦法對於那個女孩說出的東西視而不見。
可以說那個宋青完全是人間之屑。
以一部不過幾百萬人民幣的小製作網播劇為誘餌,宋青要求她們必須出一個人來跟他“談判”。
因為宇宙少女本來就有面向中國大陸市場的打算,宋青這樣能投錢而且和注明娛樂平臺還能牽線的人自然是籠絡的重點……
所以按照韓國娛樂圈的習慣,在程瀟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就被送來了連海。
見到宋青的第一面起,對方就對她十分冒犯,引得她怒而離席,當晚她還和主管大吵一架,也就是辰墨在電梯中看到的情景。
即使這樣她仍然以為那只不過是對方的臨時起意,直到案發當晚,她仍然以為她此行真的是來“談判”。
雖然預料到會有一些陪酒揩油的過程,但完全沒有做好被當做玩具獻身的準備。
直到在那個包廂裏,宋青和那個叫孫泰俊的主管圖窮匕見,直接告訴她如果不從,以後在組合裏將不會獲得任何個人資源。
以剛出道女團和公司簽的賣身契。
如果只靠團體活動,那分到的錢還不如去打工,這也是韓式潛規則在偶像中屢試不爽的原因。
顯然,無論是宋青還是孫泰俊,都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甚至連跟她一起來的小助理,也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明顯是早就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這個助理一直以來都是她很信任的人,因為中文很好,組合裏的三個中國成員都把她當成姐妹一樣,可以說無話不談。
感覺遭到背叛的她一怒之下沖出了包間,撞到了在外面吃飯的辰墨。
她的房卡和護照都被控制在孫泰俊手裏……
所以跑出來之後,只能漫無目的地在酒店周圍亂轉,穿著高跟鞋走一會就累的不行,坐在花壇邊上一邊休息一邊哭。
從中國遠赴他鄉出道,說得好聽點是有個舞臺夢,說得直接些就是想要掙錢。
但是韓國的女團剛出道拿到的合同極為嚴苛,靠團體活動幾乎拿不到什麼錢,除去在韓國的高消費外,勉強能攢下一點,算一算未必比得上做其他工作。
如果想要出頭,個人資源是必須拿到的東西。
自從踏入娛樂圈的那一刻起,每個人都明白身體不過是籌碼的一部分,和演技、唱功、舞臺能力一樣的籌碼,她程瀟自然也不是什麼傻白甜。
如果說拿身體換資源,不說多麼願意,至少也能接受。
然而公司這次的行為讓她感覺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偶像,而是一個賣了身的妓。
哪怕是做週邊,還能自己選客人呢。
這讓她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如果再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或許會某一天莫名其妙地和一個從沒見過的男人上了床,甚至換來的還不一定是自己的資源。
就像這次,公司找她來給一個老男人賣身,但卻是一次要上三個演員。
正當她思緒如麻時,又一次遇到了開著車來的辰墨。
她第一反應是公司的人來抓她了,待認清楚車裏的人是剛剛在飯店和她撞到的男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但是也根本不敢和他過多交談。
程瀟一直在賓館下麵呆到了午夜,中間她的助理給她打了幾次電話,或許是因為生氣也或許是因為恐懼,總之她都沒有接。
最後是孫泰俊發來消息讓她先回賓館,合同的事情可以先放著。
一直在外面呆著也不是辦法,程瀟只能選擇妥協。
她回到房間的時候,小助理已經睡在了外面的床上,連妝都沒來得及卸,而且房間的溫度異常之高。
如果是平時,她可能還要推醒對方聊聊天,或者至少把溫度調低。
但是那個時候她一來沒有心情,二來也仍然憤怒於對方的背叛,就直接跑去套房里間的另一張床上,打開空調睡覺了。
直到被外面的聲音吵醒。
她萬萬沒想到,孫泰俊把她的房卡給了宋青,又在房間裏下了迷香,準備讓宋青直接硬上弓。
公司那邊給孫泰俊的壓力也很大。
如果談不下來這個合同,他的發展必然受影響,這一切讓他鋌而走險,準備先生米煮成熟飯,再拍照片威脅她就範。
不過喝醉了的宋青把助理當成了程瀟本人,正在外面上下其手。
這已經完全脫離了身體換資源的範疇,憤怒的程瀟馬上決定報警。
隨後,她發現她的手機沒電了……
而充電器在外面,此時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她不敢去看,只能靠在門邊上,聽著宋青發出的野獸般吼叫。
不過這種煎熬沒有經過太長時間,半小時後,員警趕到。
據說是酒店工作人員聽到了房間裏面不正常的聲音,敲門又沒人應答,為了避免意外而報警。
他們發現了已經醉倒在地上的宋青,以及女助理的屍體,死亡時間大概是程瀟回到房間前後的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
由於身心俱疲,程瀟幾乎是簡單洗了把臉沾枕頭就睡著了,並不知道宋青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酒店這一層的監控拍到他們二人相隔大約20分鐘進入房間。
於是她和宋青一樣成為了嫌疑人。
考慮到宋青已經醉到失能,甚至員警來了都沒有醒,在監控中看到他也已經是腳步虛浮身形不穩,很難相信他能夠在幾分鐘時間裏完成用枕頭悶殺然後還把枕頭原樣擺好在旁邊的操作。
她便成了頭號嫌疑人。
說是頭號嫌疑人……
其實也沒有任何直接證據指向她,被程瀟講出的故事感染到的楊文煜認為這樣一個柔弱的女生,不太可能如此果斷地完成殺人過程……
反倒是劣跡斑斑的老男人宋青,玩女人幾乎是生活的一部分,就算是意識模糊,也可能憑藉本能完成強間殺人。
但問題是,女助理並沒有被強間。
她的連衣裙有些複雜,被脫到一半沒有脫下來,又有大力撕扯的痕跡。
不過沒有完全扯開,屍檢時甚至還是處女,顯然宋青沒有完成自己的強間計畫。
上面這些內容雖然不可能都對辰墨講出來……
但是有些惱怒的楊文煜也和辰墨講了個七七八八。
“你覺得,你覺得誰的嫌疑大?”
說完一大段的楊文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憤懣地問道。
“姑奶奶,您小聲點。”
楊文煜最後,這一個提高音量嚇得辰墨連忙抬頭看了看四周,還好此時人雖然多了點,但他們坐在角落裏,應該是沒人能聽到剛才的對話。
“你不准跟任何人說,不然我掐死你。”
楊文煜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東西。
不過話已出口她只能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威脅辰墨不要外傳。
看著面前女警一副咬著牙故意擺凶的表情,辰墨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沒聽到!”
楊文煜很是羞惱,又無可奈何,跺跺腳輕輕拍了他一下。
“守口如瓶,守口如瓶。”
辰墨抬手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拉鎖的動作,表示自己絕不外露。
隨後又伸頭湊到楊文煜邊上:“那反正也不差這些了,再透露點唄。”
“唉……真是的,見了你警惕性直接沒了……”
楊文煜扶著額頭,看著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樣子的辰墨,歎口氣把剛剛略過的一些東西也講了出來。
“這次你要是說出來,我恐怕工作就沒了,絕對,絕對要爛在心裏!”
楊文煜再三強調。
有那麼一瞬間,辰墨甚至想過用這件事要脅楊文煜,再逐漸把她變成自己的小女奴,就像對葉佩琪那樣,訓練這樣一個幹練女警花一定非常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