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秋手按住刀把，遮住被刺傷口，身體踉蹌向後退，雙腳支撐不住坐在地上。

柚木梨央眼中是迷茫，她不敢置信看著自己雙手，又看向北川秋，臉上是震驚和不解。

剛才她被毆打到失禁，又失去了意識，彌留之間做出反擊。

“為……為什麼？”

“這就是我對你的課後輔導。”

北川秋語氣柔和，眼神溫柔看著她。

“你不是M，也不渴求痛苦。

你在成長過程中受到來自母親的虐待。

那時的你無法反抗。

於是告訴自己，毆打是母親對你的愛。”

“我……”

柚木梨央捂著頭，她依舊不知所措，握刀的手劇烈顫抖，剛才北川秋帶給她的痛苦，是從未有過的。

那種好似打在靈魂上的痛楚，即使現在身體上感覺消失了，依舊刺激著她神經，讓她精神恍惚。

“你不會反抗，逐漸將深田聖子對你那些霸淩行為，和母親聯繫在一起，從中獲得慰藉。”

北川秋緩緩敘說。

“在這份你單方面認為的關係被打破時，憤怒的你將暴力施加在美子身上。”

“今天，我一節課教會你謹慎使用暴力，第二節課教你面對敵人，不要猶豫，抱著殺死對方的覺悟，求饒換不來敵人任何憐憫。”

“被過去的事情牽絆，放棄現在，是一件很划不來的事情。

畢竟人是活在當下。

如果背對自己的內心，如何走向未來呢？”

柚木梨央逐漸從迷茫中回過神來，嬌俏小臉上流滿淚水，雙腳發軟，在硬紙墊上爬過來。

“別死，別死！”

這一刻北川秋完全佔據了她的整顆芳心。

北川秋用另一只手撫在她臉頰上：“親情很重要……

但還有很多其他感情值得去在意，現在你願意叫我一聲老師嗎？”

柚木梨央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將他手捂在臉頰，呻吟悲慟的哭喊：“老師，老師不要死！”

“好的。”

北川秋臉上虛弱表情忽然消失，捂住傷口的手忽然鬆開。

那把彈簧刀“嗖”的一聲彈落在地上。

腹部別說受傷，衣服都沒有破。

北川秋笑盈盈從地上撿起彈簧刀，用手指點在刀尖，刀身順著他力道整個縮了回去。

“現在的玩具做得跟真的似的，完全沒看出來吧。”

“……”柚木梨央像被按下暫停鍵，呆立在原地，一雙烏黑大眼睛看看他腹部，又看看玩具彈簧刀。

空中都安靜下來。

“啊！”

柚木梨央大吼一聲，雙腳蹬地，一頭撞向他腹部。

兩個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去死！去死！去死！”

柚木梨央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他身上。

“停手！”

北川秋用手護住身體“看來你已經學會反抗了，我很欣慰。”

“嗚嗚！”

柚木梨央不斷捶打，眼淚從眼眶不斷往外冒，似乎想將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地宣洩出來。

她打著打著，動作越來越慢，身體逐漸趴在北川秋胸口，嗚咽痛哭。

北川秋笑笑，伸手從背後環抱住她柔軟的身體，撫摸長髮。

柚木梨央身高只有163，脫下眼鏡後是女神級的初戀臉，現在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惜，勾的北川這樣的鐵石心腸都忍不住生出保護欲。

無助的少女躺在少年懷裏，可惜這裏環境不合適。

硬紙片，攝影燈，只聽聲音會以為少女被欺負，正在哭喊。

她的哭聲也足夠淒慘。

北川秋輕拍她後背，耐心等她逐漸哭幹眼淚。

她抽泣聲越來越小，逐漸變成如同小貓的呻吟。

兩人一道躺到外面夜色降臨。

柚木梨央腹部發出“咕嚕”聲音。

“走吧，要不要去吃拉麵。”

北川秋將她抱起來，站起身後，用手扯扯衣服，浸泡著她淚水的地方，貼在胸口，很不舒服。

半邊胸口都被眼淚浸透了，女孩子果然是水做的。

柚木梨央抓著他手，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手臂上，哭的有些恍惚，半晌後如釋重負的點頭，有些虛脫的哆嗦著，怯生生的輕哼一聲：“嗯。”

嬌細的嗓音像貓咪的呢喃。

“忽然變乖巧了。”

北川秋拍上她頭，走向倉庫門口：“快走吧，你流了這麼多水得補補。”

柚木梨央沒有說話，緊緊牽住他手不放，亦步亦趨的跟著。

滿天星光無法分散她的注意力，眼中只有這個並不高大的背影，深深的鑲嵌進心底。

北川秋並不想被她牽手，說他有親密關係恐懼症也好，從小沒有安全感長大導致的也罷，他只信奉力量，也確實通過力量，不擇手段的得到了現有的一切。

這讓他更加堅信力量，只有力量可以贏取……

而心理上的操控是最高明的力量，他不止一次驗證了。

他嘗試抽出手……

但柚木梨央對此很執著，牽著手不放。

她低著頭，聲音很輕，聲音軟軟糯糯的哀求：“求你了老師，我想握一會。”

換成平時，北川秋一定拒絕……

但仔細想想，這是柚木梨央第一次向他主動做出撒嬌的舉動。

平時都是一副漠不關心模樣。

“好。”

北川秋只是短暫思考後，點頭答應：“走吧，一起去吃面。”

拉麵館在東國很常見。

兩人很快找到一家。

“客人，您點的拉麵。”

服務員將大碗放在兩人面前。

湯中升起熱氣打在人臉上，讓人食指大動。

經歷剛才事件後。

兩人都餓了，分開筷子飛快吃起來。

北川秋剛嗦上幾口，眼角瞟到柚木梨央眼圈又開始泛紅。

“喂，你可別在這裏哭，我會被當成變態的。”

“老師，我沒事。”

柚木梨央搖搖頭，用手捂住眼，放下後展顏露出絕美笑靨：“我只是第一次和人一起吃拉麵。”

“以後也開開心心過日子吧。”

北川秋將面快速扒進嘴裏：“別老是那副老土模樣，讓自己放鬆些，你的未來還很長，會遇到很多的朋友，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柚木梨央的長相而言，只要心理不變態，毫無疑問會是人群的絕對焦點。

柚木梨央目光，在拉麵升騰起的熱氣中，深深看著他，呢喃自語道：

“未來嗎……”

時間仿佛停止了，女孩露出笑容，笑成彎月般的眼眸灼灼的直視北川，用力點頭：“好的，老師。”

“真乖。”

北川秋很欣慰，在自己的教育下，讓一名心理扭曲的少女走上正軌。

拉麵吃完，北川秋將她送回福利院。

“我以後有事，可以找老師嗎？”

柚木梨央雙手背在身後，臉蛋紅撲撲的，烏黑大眼睛在夜色中像美麗的寶石，鼓起勇氣看著他。

“當然，我是你的老師。”

北川秋肯定點頭。

柚木梨央忽然踮起腳，欺身向前在他臉頰靠近嘴角的位置親了一下，然後跑開，雙手背在身後：“謝謝你，老師！

明天見。”

“嗯，明天見。”

北川秋目送她蹦蹦跳跳跑進福利院，看得出她愉悅心情是發自內心。

和平時戴著老土眼鏡，判若兩人。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美好呀，活潑靈動。

感歎完的北川秋在路邊掏出電話，撥通柚木楓電話。

是松島奈奈警官介紹給他的心理醫生，她在剛才打過來電話，由於在毆打柚木梨央所以沒有接。

“楓醫生，打我的電話有事嗎？”

北川秋沒有見過她。

不過聽聲音，能判斷對方是一名知性禦姐。

“嗯，想和您談談今天諮詢的孩子。”

楓聲音知性，吐詞清晰，讓人信服：“我的建議是儘早進行專業的心理輔導。”

“很嚴重嗎？”

北川秋皺眉，柚木梨央和他相處時，比以往開朗多了。

“心理問題很難有確定答案。”

楓道：

“從你描述看，她已經表現出暴力傾向，我們在醫學上，一般將其認為對身體喪失掌控的表現。”

“所以受到強烈外部刺激，並不一定能從過去走出來咯。”

北川秋揉著眉心。

“不好說。”

楓語氣不確定：“或許和你說的一樣，也有可能，進入另一種極端。

我擔心你真去嘗試，所以給你電話。”

電話那頭楓的聲音逐漸嚴肅。

“哈哈，楓醫生真會開玩笑。”

北川秋忽然發出爽朗笑聲：“我可是正經老師，怎麼可能對學生做奇怪的事。”

“嗯，好，那請您有空將學生帶到我這裏，進行一次心理輔導。”

楓語氣慎重：“不收費。”

“沒問題，那就麻煩楓醫生了。”

北川夏笑著掛上電話。

在電話掛斷瞬間，他的眼神逐漸變冷。

“松島奈奈。”

柚木楓不可能忽然給他打電話。

第一次電話時，他那一句“用更強烈的外部刺激治療”的詢問，正常人都會當成一種閒聊。

柚木楓當時也當他隨口問，於是隨口答。

然而現在卻忽然再給他電話，語氣中仿佛確定他會做。

只有一種可能，松島奈奈從村上議員病房離開後，去找過柚木楓。

“松島奈奈一直對我有偏見，認為我是個危險的人。”

北川秋摸著下巴：“她一定是將這份偏見告訴了柚木楓。”

“從而導致柚木楓也對我產生了偏見，認為我會付之於行動，只有這種情況下，她才會忽然著急重新給我打電話。”

再回憶起松島奈奈從病房出來時，最後看他的眼神。

那是已經確定了他是犯人，卻找不到證據的眼神。

“學姐啊，我不想和警方作對。”

北川秋眯起眼，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動女警。

現實不是小電影，把東國女警抓起來嘻嘻嘻就能調教成肉便器。

但如果被女警盯上，會讓他很多戶外教學，變得非常麻煩，增加無數不可控因素。

“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的教學生涯。”

北川秋抬起手腕看眼時間，晚上8點，乘上計程車。

坐上後座後，撥打去電話，接通瞬間，表情變成憨厚微笑：“深田太太您好，是我啊，小秋。”

電話那頭傳來深田太太驚喜聲音：“北川老師，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給深田聖子同學佈置了些任務，我現在過去給她補習，方便嗎？”

北川秋語氣真誠。

“太……太感謝您了。”

深田太太語氣哽咽。

本小時後，北川秋在公寓樓下，見到深田太太已經站在路邊等他了。

“聖子那孩子今天回來就在學習。”

深田太太看北川秋眼神，像在看聖人，他到底用了什麼方式，才讓平時淘氣的女兒，回家後自覺學習，甚至晚飯都在房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