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宮大門口,一條徑直的寬闊的青石路上。
三條人影慢慢行著,前方一條雪白人影,纖長高挺,甚是引人注目。
上宮韶君轉身看了一下後方不遠處,看洛雅月瑤和川紫風行的頗近,在她這個母親眼皮下,兩人的關係顯得十分親密,仿佛就是一對神仙道侶。
少年一身灰色道衣,身材挺拔,黑色長髮紮起,俊氣昂然,一身斐然道氣,年少不凡。
上宮韶君暗忖,這少年的確配得上她的女兒。
洛雅月瑤白色裙子輕搖曳,雙頰盛掛著笑容,眸羞含情。
畢竟剛才娘親送了鴛鴦玉陽劍給川紫風,認同了兩人的關係,洛雅月瑤懸在心頭的大石落定。
上宮韶君熟悉女兒的脾性,少有對異性露出這般兒女模樣。
看來女大不中留了。
她閉關這些年,月仙宮遭遇危機,出關殺敵,沒曾想女兒有了心上人,處子之身還交給了這少年。
這次,上宮韶君來女帝宮,見女帝與清妙凝的靈身,也算是雙方家長見面了。
只是,還有某些方面,要證實一下。
洛雅月瑤見娘親眸光閃爍,若水嬌柔的姿容透著一絲嬌羞,對川紫風道:
“紫風,你別送了,我和娘親回去就好。”
未等川紫風開口,上宮韶君嘴角噙笑,說要和川紫風談幾句,讓洛雅月瑤先行回去。
洛雅月瑤愣了愣,娘親有什麼不能當著她面談的,心頭忽然一動,娘親和她在來路上有提起,要試探川紫風的修為。
自那天姬元明帶領妖族攻打月仙宮,川紫風忽然出現擊殺了姬元明,娘親上宮韶君就感到好奇。
而且,娘親是何等的火眼金睛,一眼看出她和川紫風之間有端倪。
後來,經娘親詢問下,洛雅月瑤也知道滿不住了,坦然承認喜歡川紫風。
對於川紫風所有事情,洛雅月瑤也詳細一五一十和娘親細說。
所以,才有今日來女帝宮的行程,在女帝和清妙澹面前,娘親將鴛鴦玉陽劍送給了川紫風。
鴛鴦陰陽玉劍,一柄是屬陰,一柄是屬陽,兩劍蘊含天地陰陽之力,一旦雙劍合璧,即便是對上返虛境第五境的修士,也有一戰之力。
洛雅月瑤想了想,踩著一對銀色透明的高跟快步跟上,行在上宮韶君身邊,道:“娘親,你要是試探紫風的修為,你下手輕些。”
上宮韶君轉頭瞥了女兒一眼,並沒傳音,道:“哎,你這丫頭,娘親養你這麼大,都沒見你擔心過娘親,你反而被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人拐走了。”
“娘親,你說什麼呢。”
洛雅月瑤白裙搖曳,被娘親這麼一說,雙頰火燒般羞紅。
這是被揭穿小心思了。
上宮韶君絳唇噙笑道:“放心吧,娘親是傳授陰陽玉劍的劍訣給他,只有劍,沒有劍秘,等於這柄劍在他手中,是一柄沒用的廢玉而已。”
她有試探川紫風的念頭……
但傳授劍訣也是真的。
雖然洛雅月瑤對陰陽玉劍的劍訣也熟記於心,也可以傳給川紫風,只是她上宮韶君有一點個人私心。
“原來這樣…”
洛雅月瑤雙頰微紅,知道娘親肯定會試探心上人的修為,出手重的話,川紫風只有挨訓的份。
所以,她也只能提醒娘親,下手不要太重。
娘親是半仙人境,川紫風才通神境第八小境,即便他身上有再多的底蘊,不是同一個境界,無論如何都不是娘親的對手。
試想一下,通神境之上是返虛境……
而且是十個小境,突破返虛境就是元仙境,正式進入仙人境。
洛雅月瑤轉頭看向川紫風,正好和他目光對視,川紫風對她眨了眨眼;而洛雅月瑤放在小腹嫩白的玉指一直在打轉著,心裏有些糾結,要不要讓她的心上人現在回去女帝宮。
川紫風目利耳聰,聽著母女兩人的對話,上宮韶君好像想傳他劍訣。
不過聽著這位未來岳母的口氣,好像還有其他目的。
試探他的修為,這本來沒什麼,只是隱隱覺察到有些不對勁。
這位未來岳母不會是想教訓他吧。
可是,鴛鴦劍雙劍的其中一柄玉陽劍都給了他,上宮韶君也准許了他和洛雅月瑤的道侶關係。
川紫風嘴角輕笑,多想無益,既然岳母想試探的修為,他也只能接受。
至於在她手底下能走幾招,要試過才知道。
他目光落在一襲雪白玄衣裙的上宮韶君身上,這位未來岳母的高挺身姿,幾乎比他還高出兩個腦袋。
上宮韶君雪白玄裙腰處,兩條白紗輕曳,細腰纖長,裙襟前撐著一對碩大的玉乳,宛若撥聳的峰巒,露出一小片嫩白的乳肉。
膝上裙岔處,兩條肉白蠶絲修長筆直的絲腿顯得綿長,弧度優美高挑,晃眼生生,踩著一對白蛇玉高跟鞋,後裙部處,兩瓣渾圓的玉臀勾勒出誘人的輪轂。
如川紫風所想,等洛雅月瑤一離開,上宮韶君並沒有讓他回去女帝宮,而是朝著一條青石道行去,那邊不遠有一個大祭台。
上宮韶君沒有說話,眸光掠過周圍人來人往的修士以及恢宏的玄石建築,繁華安寧,充滿生機。
這幾百年,每一次閉關出關,虛靈界變化巨大。
這一切都離不開女帝以及各個宗門的付出。
“上宮姨,我們去哪?”
川紫風還沒有和洛雅月瑤大婚,喊上宮韶君為啊姨,比較恰當。
他有些疑惑,剛才聽上宮韶君要試探他的修為,只是為何一直沒有動靜。
隨著上宮韶君一路走,川紫風感到有不少修士向他們看來,身邊的未來岳母一身雪白玄裙,無論是身材還是姿容,都太過耀眼。
修仙界裏,有不少兩米多高的男修,女修這麼高的,卻是鮮為罕見,少之又少。
上宮韶君這般女人,吸引他人目光很正常。
對此,川紫風也習以為常,和娘親靈身,魔姬,洛雅月瑤她們走在外面,也是引人矚目,這些情景見怪不怪了。
直到臨近祭台下的石梯,未來岳母才悠悠開口。
“十年多沒來祭台,今天難得來一趟,順便看一下這些歷代仙像。”
上宮韶君踩著白蛇玉高跟鞋,向石梯走去。
石梯長有十五米,寬有半丈,共有二十八階梯。
“仙像?”
川紫風沒曾來過這裏,不知有祭台,踏著石梯而上。
和上宮韶君並排,川紫風抬頭看去,見到祭台上面有六尊高大的石像。
“上面那些石像,都是虛靈界曆的坐陣者,包括你姑姑在內,另外還有你娘親的。”
上宮韶君或許是覺得上石梯麻煩,雪白身影一晃,出現在祭台門口。
娘親也是虛靈界坐陣者?
川紫風眸光惚閃,也縱身飛起,站在寬闊祭台邊上,離上宮韶君只有半米距離。
旁邊雪白高挺的身影,纖長的細腰處,白紗飄曳,幽香暗自來。
“老規矩,想入祭台內,一千靈石。”
忽然,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勁風忽起,一道銀色身影站在祭台上。
這是一個兩鬢染霜的老婦,穿著銀衣袍,瞳孔閃爍震懾駭人的精芒,如樹皮的皺手撐著一根黑色蛟頭蛇身的護手杖,咻的攔住川紫風和上宮韶君。
“要一千靈石?”
川紫風眉頭一挑,下意識盯著老婦。
這老婦站得筆直,泰然如山。
雖然收斂了氣息,卻仍然感受到其身上有種淩厲的氣勢。
眸蘊精芒,氣神如吞山河,一眼看出這老婦隱藏了修為。
從她散出的氣勢,可以感覺出起碼在返虛境中期之間。
川紫風身上是有不少靈石,在和妖族大戰中,從它們身上收刮過來的。
但進入祭台,收一千靈石,有些不明原因,只要是太貴了。
老婦瞥了川紫風一眼,似乎對小輩不感興趣,看向上宮韶君,良久才收回目光。
“無論是仙人,還是凡人,一千靈石,愛進不進。”
老婦口齒冷淡,黑色蛟頭蛇身的護手杖依然攔在門口,再次看向川紫風的時候,老臉終於有些細微的變化。
“進。”
上宮韶君淡淡看了老婦一眼,玉手一晃,三塊兩只大的中品靈石飄到老婦面前。
老婦收了靈石,縮回手裏的黑色蛟頭蛇身護手杖,在地上輕輕一點,一道藍色光簾裂開一道口子。
“老規矩,只有三個時辰。”
老婦撐著蛟頭蛇身護手杖,轉身慢慢悠悠向一處高有兩層的石屋行去,是個看門的。
“進去吧。”
上宮韶君看了老婦背影一眼,邁開兩條肉白蠶絲修長綿長筆直的玉腿,進入藍色光簾口子,走向祭台。
老婦忽然轉身,眸子盯著川紫風,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仙人道意,何其飄渺。”
老婦冷不丁說了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身影一晃,進入了石屋內。
川紫風總感覺未來岳母似乎認識老婦,可能老婦性格怪異,不想言談,未來岳母仿佛也不想多理會老婦。
進入藍色光簾,川紫風來到上宮韶君身邊,抬頭看去,祭台上立著六尊雕像,以半月形散開,四尊石像是男性,其中兩尊是女性。
這些雕像每尊有二十米,輪轂分明,栩栩如生,給人有種威嚴與壓迫感。
周圍有六七名修士在雕像們不遠處下方打坐,雙眸緊閉,渾身散著一層淡淡的金澤,似乎在修煉,又似乎在參悟什麼要秘。
對於上宮韶君和川紫風進入祭台上,他們宛若沒有察覺一樣,盤坐著不動。
川紫風忽然睜大了眼睛,那兩尊女石像,正是娘親和姑姑的雕像。
看著娘親的雕像,不由得想起剛才上宮韶君所說的話。
“上宮姨,難道我娘親之前也坐陣過虛靈界?”
能坐陣一方天地的人,無一不是佼佼者,萬中無一。
川紫風轉頭看向上宮韶君,姑姑目前坐陣虛靈界,掌管這方天地大運以及安寧,雕刻石像,以示敬仰。
其中四尊男性石雕像,也是之前虛靈界的坐陣者,只是娘親的雕像為何出現在這裏。
娘親靈身和姑姑也沒說過這事情。
很快,這個疑問得到瞭解答。
“你娘親並非是虛靈界坐陣者。”
上宮韶君目光從所有雕像掠過,沉吟半晌,道:
“虛靈界近幾萬年來,歷經十數次生死浩劫,無論是星空之外的生靈,還是妖族入侵,各宗奮起抵抗……
但還是坐陣者將危難化解。
畢竟這些坐陣者修得的仙秘道法和自身氣運,是令所有人望塵莫及。”
氣運!
川紫風眉頭一動,隱隱捕捉到一絲資訊,一邊看著這些雕像,一邊繼續聽上宮韶君解惑。
經歷了幾萬年,這些雕像本人都活了幾千歲不止,甚至還更加長久。
上宮韶君繼續道:“你娘親清妙凝曾經出手解救虛靈界兩次大危機,避免了生靈塗炭,可惜,你娘親不可能坐陣虛靈界。
畢竟她所走的仙道,和別人不同,所以在祭台刻她的雕像,與這些坐陣者們一樣,享有尊譽。”
川紫風總算明白了,問:“那其他四名坐陣者去哪了?”
修仙之人,修為高的。
如果在仙王這個境界,可以活幾萬年以上。
“他們都死了。”
上宮韶君看出川紫風心思,緩緩道:
“並不是所有修煉者都能掙脫生死這道枷鎖,有些人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如若遇到瓶頸,沒有獲得機緣,突破不了這個境界,最終壽元耗掉,懷著不甘死去,這再正常不過了。”
“是啊,大道漫長,誰都難逃一死,只是誰比誰活的久一些。”
川紫風點頭認同,心裏充滿感概。
修煉一途,太過漫長,有人得到了想要的,強大到可以守護身邊的人,亦有人是為了復仇才踏入修仙界,自然也有人滿懷遺憾離開。
人的一生就是如此,你平凡也好,路上披荊斬棘也罷,最後都會化作一杯黃土。
上宮韶君見川紫風俊氣的臉上滿是惆悵,這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暮概,少年就應該意氣風發,朝氣蓬勃。
並沒有嘲笑川紫風的念頭,可能在清妙凝教誨下,心態比同齡人較為成熟一些。
這個年齡不要學那些宗門的老傢伙一樣,垂暮老態,老氣橫秋,成天勾心鬥角。
上宮韶君眸子看了六尊石像一眼,隨後落在清妙凝的石像,道:“紫風,你從這些雕像看出來什麼?”
經未來岳母一提,川紫風一開始就覺得奇怪這七名修士在雕像們下方打坐,參悟某種要秘似的。
從他們的打坐的姿勢來看,就像是入定了一般,所以覺得好奇。
川紫風深諳未來岳母在考驗他,開始集中注意力,仰頭看去,眸子落在娘親以及姑姑的石像。
一開始看不出什麼,只是動用極念鎖定在娘親的雕像時,川紫風頓時覺察到一股洞穿九天的殺伐道意,一瞬蔓延在腦海裏。
“這是道意,充滿了漫天的殺伐。”
娘親的雕像有一股殺伐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