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綰瑩帶著程倩到了蚩國,然而剛來,便聽到了匪夷所思的傳聞。
蚩國最近討論的傳聞十分離譜。
先是在奉天城有大妖出沒,星河觀弟子與天劍閣弟子聯手退敵,卻還是被殺了一人。
之後又是在皇都郊外,有靈丹修士殺人奪寶,搶了趙家的寶物揚長而去。
最後便是黃家得罪了兩位靈丹修士,導致一夜之間被滅滿門。
不光黃綰瑩覺得荒誕,就連程倩都傻了眼。
她回宗門待了三天,又不是待了三年,怎麼一下子發生這麼多事?
平日裏靈丹境的修士都見不到兩個,這一下就冒出來五六個。
在這三條傳聞中,最讓黃綰瑩疑惑的還是第三條。
黃家得罪了兩位靈丹境修士?
聯想到閉關時突然感應到一股寒氣,她心中有些不安。
“走吧,倩兒,我們先去黃家看看。”
“是,師父。”
兩人到了黃家所在的住址,然而眼前的景象,還是讓黃綰瑩呼吸為之停滯。
整個黃家內充斥著濃烈的腥臭味,隨處可見已經乾涸的暗紅色血跡。
已經有蠅蟲在附近飛舞。
“散!”
黃綰瑩一甩袖袍,整個黃家被一陣靈氣刮過,臭味和蠅蟲都消散殆盡。
她面色鐵青,仔細的查看著每一處血跡。
“師……師父……”
程倩是知道,黃綰瑩出生於黃家,雖說已經許久不曾下山,但還念著幾分香火情。
可誰曾想,下山再見,曾經的家族竟是被滅了滿門。
她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了師父。
而黃綰瑩看著這些血跡,卻覺得怪異。
這不像是靈丹修士出手留下的痕跡……
靈丹修士戰鬥留下的痕跡主要是在黃家屋頂上,被靈氣波動掀飛了大半瓦片,包括外牆也損毀了不少。
然而到了院子裏……
更多則是拖行的血跡,倒像是……
虐殺。
這兩個字浮現在黃綰瑩腦海後,她心中不由得浮出一抹怒意。
這些血跡毫無疑問是黃家後族的,她還能感應到和自己有十分微弱的聯繫……想到這裏,黃綰瑩心中的怒意便更盛幾分。
突兀,一抹寒氣拂過,黃綰瑩心中一凜,看模樣應該是某個黃家修士的一點殘魂。
她將那抹殘魂招來,仔細感受,眼前有些發黑,隨後浮現了一個背著長劍,白衣少年的身影。
黃綰瑩胸口起伏了幾次,這才保持平靜。
“師父……”
“走,倩兒,我們再查查,對了,你不是說過,你給天劍閣嫡傳弟子算過命麼?
再跟師父說說。”
“是……”
兩人身形逐漸遠去,只留下黃家這一地蕭瑟,無人問津。
……
蚩國皇都,皇宮內,正殿之上,趙廣才正站在南宮鳶身前,聲音中充斥著憤怒。
“皇上!!
那黎澤不將我蚩國上下放在眼中!
甚至還濫殺無辜!
有違天和!”
“那黎澤殺奉天城主,滅我們蚩國黃家一族,還偷到了我丞相府上!”
“其惡行令人髮指,天理難容!”
“懇請陛下求國師出手,滅除此子!
揚我蚩國國威!
解我蚩國百姓心頭之恨啊!”
“懇請!陛下!”
百官跪下,聲勢浩大。
南宮鳶自然清楚趙廣才打的是什麼主意。
“丞相所言極是,可國師出沒,非我等能決定,再著,這黎澤行蹤也難以捉摸,如何能找到他的行蹤呢?”
“陛下莫要憂慮,我何家自會為陛下排憂解難。”
“哦?”
南宮鳶目光看去,身下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體型滾圓。
正是何家在朝堂上的代言人,蚩國戶部皇城司——何池。
“那黎澤畫像,我等已經見過,若是陛下有意,我何家出些金銀,將這畫像貼滿蚩國大街小巷,再許下重報,只要那黎澤還在蚩國,便能尋到。”
何家作為四大家族中最富足的家族,家中弟子大多也都從事貿易經商。
能被何家說出的重報,那在蚩國那可真是一夜暴富。
南宮鳶清楚,財帛動人心,只要何家下水,黎澤的行蹤藏不了多久。
但……這也是她想要的。
“就算找到了黎澤的蹤跡,又如何能擒下他呢?
他可是靈丹境的修士,若是惹惱了,豈不是在我蚩國大開殺戒?”
聽到這裏,何池哈哈一笑。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同意,我們何家老祖便會出手,我們何家也會請傅家老祖出面,到時候兩位靈丹境,還拿不下黎澤?”
“好,那就下令,尋找黎澤蹤跡,這等惡徒,一定要將他拿下!”
“喏!”
“遵陛下旨意。”
南宮鳶坐在龍椅上,悠哉看著身下兩人演戲,毫不在意。
說說場面話罷了,誰才是作惡多端之輩?
顛倒黑白又如何,結果才是一切。
她和幽影兩人靈丹境,再加上黎澤。
只等傅家和何家那兩個老烏龜出頭……到時候,便一併殺了!
想到這裏,南宮鳶眼中精芒一閃。
……
黎澤與淩墨雪兩人,此時正在旅館內,整理自從進入蚩國之後獲得的情報。
“先是奉天城的趙金,引出了左畢宿。”
“這兩人與淫教都有些聯繫,左畢宿的師父又是陸塵,曾經的淫教首領。”
“那毫無疑問,左畢宿手中應當是接收了大量有關於淫教的功法,殘黨。”
“再之後便是和左畢宿有關的黃家……大肆修煉血淫神功……”
淩墨雪將這些資訊整理在一起,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黃家究竟是和左畢宿有關系,還是和陸塵有關系?”
黎澤搖了搖頭。
“現在左畢宿和黃延還有陸塵都已經是死人了,如何得知?”
“我總覺得,黃家和左畢宿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們不曾知曉的。”
淩墨雪則是提出了疑議。
“為何左畢宿偏偏找上黃家,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有青河也說過,黃家和星河觀也有關系。”
“這……要不我再去問問青河?”
聽到黎澤這麼說,淩墨雪則是否決了他的想法。
“青河……身為四妖將,她一直在頻頻和你接觸。”
“我倒不是說妖一定就壞,我只怕她接近你,沒那麼單純。”
“師姐說的有道理。”
畢竟黎澤和淩墨雪至今為止,也不知道青河到底想幹嘛,似乎她就是一直好心指引著黎澤,想要後者看看這人心之惡。
分析無果,黎澤和淩墨雪還是選擇再去傅家看看。
傅家和黃家同為四大家族之一,說不定還知道些什麼黃家的內情。
然而就在兩人前往傅家的時候,程倩和黃綰瑩已經到了奉天城。
城主閣已經坍塌好幾天了,但是現場依舊沒人清理。
趙家雇了不少人,將城主閣廢墟保存了下來,攔住外人。
說是要尋找趙金的遺物,但實際真正在找什麼,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誰知道趙金送給趙廣才的那些禮物,平日裏行賄受賄,有沒有記錄?
機緣巧合之下,城主閣這塊廢墟還真就沒什麼人動。
而黃綰瑩剛來到這裏,便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師父?”
程倩看到師父的表情,不由得發問。
“不對勁……好濃厚的妖氣……”
“妖氣?哪有?”
聽到黃綰瑩的話,程倩有些瞠目結舌。
她已經快要突破靈丹境了,卻沒有感知到任何妖氣,師父卻說妖氣濃厚,這是怎麼回事?
黃綰瑩閉上雙眼,神魄感知了一陣,隨後將目光鎖定在一片廢墟之下。
“在那邊。”
程倩跟在她身後,卻看到師父面色凝重,從廢墟之下取出了一片青色蛇鱗。
“師父……這是……”
即便已經貼得如此之近,程倩還是感知不到什麼妖氣。
而黃綰瑩的眉頭卻幾乎要擰成繩結。
“怎麼會……這至少也是數千年修為的大妖……怎麼會出現在奉天城內?”
“大妖?
哪有什麼大妖?”
程倩聽了不由得一臉迷惑,她在蚩國待了許久,從來都沒有感受到什麼妖氣,而師父卻說這是大妖……
黃綰瑩將那枚青色蛇鱗放在手中,心中默念法決,很快,奉天城城主閣中發生的畫面,便在她腦海中浮現。
先是左畢宿和趙金設宴,款待諸多官員。
隨後,那名背著長劍的白衣少年走了進來。
左畢宿與對方交手,不敵落敗。
面對少年,左畢宿直接自爆,神魄逃出,卻被一個青衣女子抓在手中。
隨後……
一切都變得漆黑。
從頭到尾,畫面中都沒有半點聲音,但是黃綰瑩能從畫面中感覺到,左畢宿的絕望與無力。
她認得那個背劍的白衣少年,不是黎澤,又是何人?
“天劍閣……當真是欺人太甚!”
黃綰瑩將蛇鱗小心收好,隨後看向程倩。
“倩兒,左畢宿死了。”
“左師兄……死了?”
程倩張開紅唇,眼神中透露著幾分茫然。
“不錯,正是天劍閣的黎澤,殺的你左師兄。”
“什……什麼?”
程倩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至今依舊記得,看到自己收到反噬,黎澤目光中透露出的歉意與擔憂。
左師兄……被黎澤殺了?
這……這怎麼可能呢?
她很想將這句話問出口,但是看到師父的表情,到了嘴邊,又變成了。
“師父……確……確定嗎?”
“當然!
不光是你左師兄,就連黃家被滅門一事,都與他有關!”
話說到這裏,黃綰瑩也控制不住情緒,面頰上帶上了幾分潮紅。
“這天劍閣當真是無法無天!
放縱這樣的惡徒!
簡直是在玷污天劍閣的名聲!”
“師父……會不會是哪里搞錯了……”
程倩怎麼也沒法相信,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的一個青年,居然會做出這等暴行。
黃綰瑩則是斬釘截鐵。
“怎麼可能搞錯,為師是親眼所見,黃家府邸有一縷殘魂,正記載著那黎澤的樣貌。”
“若不是怨念極深,又怎會記得他的樣子?”
“更不要說這奉天城城主閣同樣如此,那黎澤與妖族聯手,滅殺了你左師兄,此事確認無誤!
我定要向天劍閣討個說法!”
“殺我後生,辱我宗門,這黎澤好生倡狂!
等我將他擒下,倒要問一問程玉潔,她怎麼教得徒弟!”
“師父,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要向掌門……”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沒等程倩說完,黃綰瑩便打斷了她。
“我剛才卜卦時略有反應,這黎澤應當還在蚩國,倩兒,你莫要插手,此事為師定要找他討個說法!”
“師……師父……”
還沒等程倩說完,黃綰瑩閉眼感知了一陣,似乎是確定了某個方向,腳尖點地,下一秒已經消失在了程倩身前。
後者面色煞白,口中念念有詞。
“糟了……要出大事了……不行……得趕緊去找宗主……”
黎澤和淩墨雪正準備再前往傅家,走到半道,淩墨雪突然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師姐?”
“靈魄境的修士,沒有遮掩氣息,朝著我們過來了。”
黎澤和淩墨雪轉過身,不過短短兩息,黃綰瑩便已經到了兩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