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
南宮鳶小聲說了句,隨後似是不願與黎澤多交集,轉身便要離去。
“南宮女皇……”
黎澤攔路擋在了她身前。
“我只想知道,當年,蚩國為何要對黎國開戰。”
“……”
南宮鳶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說道。
“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開戰非我本意,但,輸了也就是輸了,蚩國已經付出了代價,你又何苦執著。”
說完便從黎澤身邊走過。
黎澤沒有回頭。
“你勸我放下執著,那你又何苦執著復仇?”
雖然不知事情全貌,但是從剛剛黃延與她的對話中,能知道,黃延曾經殺了南宮鳶的母親。
南宮鳶停住了腳步。
“殺父弑母,不共戴天,我活著,就是為了復仇。”
“曾經有人告訴我,做女皇就能復仇,我信了。”
聽到南宮鳶的話,黎澤也沉默了。
“那蚩國的百姓該怎麼辦?”
“與我何干。”
南宮鳶彎起嘴角。
“四大家族不死絕,蚩國永無安寧,我又何嘗不是在救國?
呵呵呵……”
她的身影逐漸遠去,黎澤停在原地,似乎是在思索南宮鳶說的話。
“師弟。”
淩墨雪輕輕喚了一聲,黎澤這才回過神來。
“抱歉,師姐,剛剛想到了一些東西,走吧,我們去黃家看看,還有沒有和淫教相關的東西了。”
“嗯。”
兩人邁入黃家大門,有不少女性,正撿起衣物,遮蔽身子。
隨著黃家大多數修士的死去,很多女子小腹的印記也都已經消失。
黎澤看到有不少女子,撿起地上的石塊,朝著那些已經不會動彈的屍體丟去,淚流滿面。
他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感知到了這些修士中有不少人還未斃命。
之前都是操縱劍影,操縱靈氣控制利劍,他也是頭一次,因此不論是準頭還是威力都把握不好。
說是萬劍歸宗,實際上操縱個三四十柄劍,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若是程玉潔來用,那可就是真正的萬劍齊發了。
在黃家中四處尋找,黎澤將那些還沒有咽氣的修士聚集在一起。
以防意外,他還封鎖了這些人的靈力。
“我問,你們答,若是有半分虛假,我就一劍送你們歸西。”
黎澤面色平靜,他身前的黃家修士們個個顫抖著身子。
在他們眼中,黎澤就如同傳說中的劍仙一般,從天而降,不過一人就破了他們黃家整個大陣,一招就取了他們數十位修士的性命。
這等高人他們是怎麼招惹上的也不知,莫名其妙就被別人殺了大半族人。
於是一個個都膽戰心驚,生怕高人一個不順心便一劍殺了他們。
“前輩!前輩!
我說,我什麼都說……求前輩不要殺我們……”
聽到前輩二字,黎澤面上表情有些古怪,這些黃家的修士大多都是中年樣貌,看上去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叫他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前輩……
這聽著當真有些古怪。
不過黎澤心中的彆扭一閃而逝,他想到這些修士做過的惡行,臉色又冷了幾分。
“你們黃家是什麼時候開始修煉這害人功法的,從何得來?”
“這……這是十年前,我們家主給的功法,說是神功,能讓我們這些就算是沒有天賦的人也能踏上仙途……”
黃家修士回憶了一下,又補充道。
“至於功法是什麼樣的,我們也不知道,都在家主手裏,每當有突破了,便去家主手中領下一境界的功法……”
黎澤皺起了眉頭,如果這些修士說的屬實,那黃延身死,這血淫神功的下落豈不是又斷了線索?
“我聽聞你們黃家與星河觀有舊,頂著八宗的名號,還敢行這等苟且之事,就不怕星河觀清算?”
聽到黎澤這個問題,黃家修士大多面面相覷。
“前……前輩,實不相瞞,聽家主說過,我們黃家老祖是在星河觀中修行……”
“可……可我們也從未見到過……也從不曾聽說過……”
“倒是有個叫左畢宿的星河觀道士,經常與我們家主來往……”
“左畢宿?”
黎澤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精神了起來。
“確定是這個名字?”
“是……是啊……約莫十年前……那姓左的就來我們黃家了……”
“聽說和家主相談甚歡……然後……然後沒多久,家主便讓我們修行這血淫神功了……”
左畢宿……陸塵……黃家……
這三者之間又有什麼聯繫呢?
之前青河說的,與黃家有關……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澤皺起了眉頭,事情確實是有了眉目,但越是深入越是疑惑重重。
“前輩,前輩,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我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是啊前輩,都是那黃延逼迫我們……是他要我們練這邪功的……”
黎澤回過神來,看向黃家這些修士,眼神中盡是冷淡。
“你們不是知道自己錯了,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放心,我不殺你們。”
黎澤搖了搖頭,看向身後。
有不少被糟蹋的女子就站在他不遠處,看著這些黃家修士,滿眼都是憤恨。
“這些修士的靈力都被我鎖住了,與凡人無異,他們也大多數重傷,現在,我把他們,交給你們了。”
“多謝恩公。”
“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難以為報,下輩子再為恩公做牛做馬。”
有不少女子都跪在黎澤跟前磕頭道謝。
黎澤側過身去,沒去受她們這一禮。
“不必謝我……我……不配你們行此大禮……”
說完,身形便已經消散,離開了黃家。
那些女子卻沒有起身,長跪著,朝著黎澤離去的方向磕了幾個頭,隨後,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長劍,緩步朝那些修士走去。
“等等……娟兒……我也是……啊!!!”
“啊啊啊啊!!!!”
哀嚎聲,慘叫聲,回蕩在黃家上下,不絕於耳。
……
星河觀,淩月峰。
一名女子正坐在密室內閉關打坐,忽然察覺到手臂上一閃而逝的氣息,隨後睜開了雙眼。
“黃家……這是出事了?”
她站起身子,朝著屋外走去。
“師父。”
程倩正在木屋內卜卦,感應到氣息,便到了密室門口。
“倩兒?
我這是閉關多久了?”
“師父已經閉關十三年了,原本不是要閉關三十年的,怎的提前這麼久出關了?”
程倩看向自己的師父,眼中有些疑惑。
“感知到些許氣息,心神不寧,倒不如出關。”
女子微微一笑,兩個閃身,便來到了星河觀宗主閣樓。
“黃綰瑩拜見宗主。”
“何事?”
遲夜清冷的聲音傳來,語氣平靜,聽不出波瀾。
“綰瑩想下山一趟,往宗主批准。”
“下山所為何事?”
“自入星河觀以來,已過一百七十餘年,綰瑩更是閉關十三年之久,想下山看看,家族如何,是否人丁興旺,有沒有合適的苗子,帶入我星河觀。”
“准。”
遲夜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這再正常不過。
宗門弟子如何而來?
除了每年選拔,這些長老俗世家族內部的後輩也不在少數。
畢竟都是祖上出過修行中人的,大多數家族也會繼續跟著祖輩的路子修行。
若有天資不錯的後輩,祖上自然也會推薦進入自己門下修行,提攜一番。
黃綰瑩要下山,其實是感覺到了心神不寧。
修行中人講究緣法,她們修行蔔算之法的就更是如此。
既然醒來第一件事是惦記著家族,那便回去看看,也是應該。
得到了宗主首肯,黃綰瑩也就不再耽擱,回到了淩月峰。
“倩兒,收拾一下,隨師父下山一趟。”
“唉?又下山?”
“嗯?”
聽到徒弟這話,黃綰瑩面上有些疑惑。
“又?”
“是啊師父,徒弟幾天前在山下曆練的時候,碰到了天劍閣的嫡傳弟子呢,他讓徒弟給他算上一卦……”
程倩將之前遇到黎澤的事情說給了師父聽,後者點了點頭。
“天劍閣嫡傳嗎……大多都是有大機緣在身,倩兒你算不出也很正常。”
“所以倩兒這不是回來了嘛,想著在宗門多修行修行……”
“呵呵,走吧,師父再帶你走一趟。”
“是,師父。”
程倩倒也沒什麼行禮收拾,本來大部分衣物和隨身物品就在儲物戒中,跟著黃綰瑩出了星河觀,便朝著蚩國方向去了。
……
蚩國皇宮內,南宮鳶正在運功調息。
體內靈力已經恢復了大半,臉色也不再蒼白。
但是一想到她親手手刃了仇人,心情便大好。
“父親……母親……你們再等一等……阿鳶要他們這四大家族的狗……盡數下去給你們陪葬……”
“小姐……黎澤那邊……”
幽影站在南宮鳶身旁,猶豫了一陣,還是開口提醒。
“黎澤嘛……盯著他也沒什麼意義了,他不過是攪渾水的鯰魚,水既然已渾,那我們便該動手了,這段時間盯著傅家,有什麼異動便向我彙報。”
“四大家族黃家已除,趙家那老不死的除了在朝堂上噁心噁心我之外根本不足為懼。”
“接下來就只剩下何家和傅家。”
“盯緊些,黃家被滅,他們不可能毫無動作,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是,小姐。”
幽影領命而去,南宮鳶起身,又坐在書桌前,看著桌上堆積的案卷。
“這蚩國……若不刮骨療毒,又如何能得新生?”
夜空已經微微泛起晨光,黎明似乎就要到來。
南宮鳶側頭看向窗外,久久無言。
……
青河漫步在蚩國皇都,顯得閒庭信步,走到一家戲班,看著一群戲子扮相,咿咿呀呀的唱著戲,覺得頗為有趣。
“你到底在籌畫什麼。”
玄冰走到距離青河不遠處,語氣中帶著不滿。
“傷好了?”
青河都沒轉頭,眼神始終停在戲班身上。
“你有那麼多次機會,為什麼不殺了他?
就算不殺,擄走也可以吧?你……”
“蠢到家了。”
她根本都沒有回答玄冰,只是從口中吐出了四個字。
“你……算了……”
玄冰胸口起伏了幾下,隨後恢復平靜。
“需要我做什麼,怎麼配合你?”
“你離開蚩國,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我怕你在這,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青河搖了搖頭,似乎就連開口說話都興致缺缺。
“……我知道了,那我去央國了。”
“去吧去吧,和雲瀾那傻蛋湊一桌,挺好。”
青河百無聊賴,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瓜子,邊嗑瓜子邊看戲。
“對了,小心些,幻宗和奇門宗都不好對付,尤其是對你兩來說,陣法算是難事。”
“有什麼難的,什麼陣能擋得住我?”
“……算了,你去吧,還有,幫我留心一下逍遙閣,給我傳些情報來。”
“知道了。”
玄冰轉身離去,周圍空間就連波動都沒有產生。
“唉……兩個傻子湊一起……真是……”
青河將瓜子殼丟在地上,表情有些無語。
“倒是這邊……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呵呵呵……”
她看著面前的戲班,輕聲哼著。
“你方唱罷……我登場……哼……咿……”
【待續】